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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叮鈴~”
門鈴突然響起,並且沒有停止的意思,短暫停歇幾秒後重新響起。
站在門外的人不斷摁下門鈴的位置,“叮鈴~叮鈴~”
重複起來的門鈴聲將房間內溫馨輕鬆的氛圍破壞,徒增煩躁。
彆的不提,就衝著這登門方式,就可知——按鈴的那位確實是個不懂禮數、不知進退的人。
依照平日裡懶惰敷衍的態度,蘭波壓根不會維護無關緊要的人際關係,他有點不想理會。可轉念一想,自己昨天才悄悄住進來,按理來說不該有拜訪者到來。
——隻怕是來者不善。
很快丘比印證蘭波的預料。
隻見,閉目養神中的丘比猛然抬起頭,動作秀氣地拱動著濕潤的小鼻子,紅寶石般瑰麗的眼警惕地看向門。
它語氣堅定地向神情中透露出不耐煩意味的黑發青年,說道:“蘭波先生,門外按鈴的人是你隔壁住著的人渣。他是來找果果的!”
特意指明來人身份和目的,難免會讓人覺得,這就是它的報複之舉。
果果戳了一下丘比的腦袋瓜,輕言道:“隔著門都知道是誰呀。丘比,你的嗅覺很靈敏。”
被誇了句的丘比驕傲道:“當然。”
本來隻想打發走人的蘭波當下就狠了心,表情也冷厲了起來。
隔壁的鄰居是不是正常人他不在意,但如果真的盯上果果打算圖謀不軌,那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心底掠過一縷死寂的殺機,蘭波站起身邁著快步走向門那邊,他打算好好見見來者。
金發碧眼的孩子目睹了青年瞬息之間轉變的態度,但他絲毫沒有感到不適,或者說他習慣身邊人冷著臉的樣子。
鈴聲持續,孩子瞥了一眼門口,很快收回冷然的目光,有些無精打采地觀看著電視播放的畫麵。
果果對丘比隨口一說,問道:“那人想乾嗎?”
丘比舔起爪子上的毛,鄭重地提醒:“試探虛實。”
聽得到對話的蘭波平靜觀察起實時顯示影像的監控電子屏,仿佛剛從冰天雪地裡走出來一樣,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意,眼神冷漠,且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門外按鈴人的模樣清晰顯現。一般高的成年亞洲人,男性,黑色中短發,蓄著長劉海遮掩粗黑濃密的眉。長方臉、下垂眼、矮塌鼻、薄嘴唇。
他提著禮盒刻意擺弄站姿,神情倨傲,嘴角一側高高揚起,似笑非笑,十分邪痞地直視著監控攝像頭。
來拜訪的客人,居然把“不懷好意”寫在臉上了。
看著他的臉,蘭波忽然想起昨天下午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昨天,就在公寓一樓的轉角處,他們和這男人有了一次蒙麵之緣。當時,他抱著果果來到這裡,為掩人耳目,他給小孩披了自己的外套遮掩傷勢。
而對方穿著帶鉚釘的黑色機車服,不出彩的臉龐戴著墨鏡,油膩膩的頭發向後梳成大背頭,一副拽得不得了的得意勁。
從內而外看都是些普通人,蘭波自然就沒放在心上。但今天這一出,明顯就說明一件事——男人從昨天看到他們時已經起了歪心思。
一個心理變態的垃圾盯上超越者小心翼翼看護的孩子——簡直是找死!
分析大概後,蘭波立即在心裡給門外的男人判決死刑,他打開門時,眼神溫度低的像北極海域裡撈出得冰渣子,全然一副看死人的態度盯著門外的人,一言不發。
來訪者見眼前的門打開,露出得意的笑,隨即停下按鈴的舉措。
可當他看到門裡站著地比自己高半個頭的俊美青年,臉上張揚得意的表情明顯僵愣了一下。
黑發青年神態冷漠,像是知道他的意圖。
周身散發著能凍死人的低壓氣場,冷峻著一張憂鬱的臉,深邃的雙眸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矮小的他。
來訪者雖然心裡不舒服,但還是強壓著嫉妒和怒火,先打起招呼,“你好!我是你的鄰居木下杉,這是我的一點薄禮。”
蘭波冷冷地回道:“有事?”
“哎呀!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木下臉上的笑意加深,抬手提起包裝好的漂亮禮盒遞上。
他說話雖然客氣,但眼睛不老實,表麵在看蘭波,實際卻是往房裡麵看。
蘭波自然發現了,心裡冷笑一聲,但他沒戳破木下的小聰明,自然也沒有接他的東西,語氣和眼神一樣冰冷地說:“進來不用換鞋。”
聞言,木下的麵上多了幾分真誠的笑意,但仍是不懷好意的模樣。
隻因為他離心中目標又近一步,而他心裡的欲望正無時無刻不叫囂著要得到那個金發的孩子。
昨天匆匆一瞥,便念念難忘,隻怪是那小孩長得太合他心意,不弄到手收藏就連睡覺都睡不好。
他一晚上輾轉反側,興奮得發瘋。腦子裡裝的全是那個在大衣下睡得安詳甜美的小孩子,那張稚氣未脫又雌雄莫辨的絕美麵容純淨美好,配上沾了血色的淺色頭發,無不讓他心醉神迷。
蘭波的煞氣隱忍不發,他將「彩畫集」悄然布下,亞空間滲透進地板牆麵,牢牢地圈起一個籠子。
木下一無所知笑著,跟在蘭波身後一步步踏進龍潭虎穴,傻乎乎地在那裡傲慢驕縱地說道:“我在這裡住了一年多了就沒見這房有人住過,之前還以為沒有人要想一並買下來,後來問了物業才知道這房早賣出去了。”
說著話時,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四處張望著掃到客廳沙發上坐著的小孩,他瞬間興奮起來,驚歎道:“這孩子可真美,先讓我猜猜是男是女吧!”
蘭波眼底陰沉如一片寂然的死海,他想:‘我要他體會生不如死的痛苦。’
木下不知死活地調侃:“我猜是個女孩!她是你的孩子嗎?看著不太像啊~親戚朋友的嗎?她身上怎麼了,是被人欺負了嗎? ”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果果用嫌惡的眼神看著說話的男人。
雖然他聽不懂日語,可男人說話的口吻、周身散發出來的濃濃惡意,都和牧神一樣給人很討厭的感覺。
他起身走向蘭波,實際打算怎麼狠狠地教訓這人。
正巧就讓木下看到了果果的全貌,他一臉迷戀地欣賞起步履輕盈的小孩,十分像個癡心妄想的流氓。
木下自以為是慣了,完全忘記身邊的人,他心裡的想法一個勁地亂跳。
這和昨天匆匆一眼看到的糟糕模樣完全是兩種概念。熠熠生輝的金發乾淨柔順,額前留著些許細軟的碎發,兩側編得精致的發辮收束在腦後,卷曲的長發隨步伐優美又華貴地搖曳生姿。
精致無瑕的容貌,雨後空藍的清澈眼眸,皎潔如雪的膚色,清冷的氣質,無聲中將寬大的白色襯衫穿出聖潔白袍的即視感。
偏偏纖細的四肢上纏著繃帶,更增添幾分淒美的破碎感,完美和殘缺融合奇異的融合,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美得不像是人類的孩子。
木下目光呆滯癡迷地追隨著果果的身影,這多像一位幼小的神明降臨人間卻被塵世汙染啊!即使受罪受難,也始終無動於衷。喜怒哀樂怨恨貪癡的人性一絲不見,就像一位漠視一切的神明化身啊!
——多美啊!這樣的美雖然還不是最極致的時候,卻純淨天然,同樣讓人羨慕嫉妒。
木下癡癡地笑起來,貪婪的念頭源源不絕,‘我等不到這份美貌全部舒展開來就已經想要折斷它的未來裡,我要讓它變成一件永恒不變的驚豔收藏!太棒了!……’
那種火熱的眼神就好像看物品一樣,果果和蘭波此刻都想弄死他。
而隨著果果靠近蘭波,木下失望地看著逐漸靠近但走到他人身邊的收藏品,轉而麵露怨恨盯上蘭波,嗤笑一聲,“嗬。”
果果和蘭波說了句:“Je veux le battre.”翻譯:[我想打他。]
他很想動手揍一頓沒有一點尊重把自己當物品看的人類。
蘭波撫平小孩躁動的脾氣,說:“Je vais le frapper. regarde bien.”翻譯:[我打他,你看著。]
即將倒黴的木下聽不懂法語,見心儀的收藏品看向自己,翻滾沸騰的貪婪欲望再也無法掩飾。十二分的熱烈癡狂,嘴角揚起無法抑製的笑,本就一般的五官越發扭曲。
他心中惋惜,這優美的聲音保不住啊!
看破一切的丘比看傻子似的瞅著沾沾自喜的木下——人類太蠢了。
接下來的事情太血腥,它還是彆看了。
木下抬著下巴欲要開口。蘭波直接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他那惹人嫌厭的臉上。
“啪!”清脆又響亮的掌聲。
反應不及的木下連站都站不穩,腳步踉蹌著扶在一旁的木櫃子上才沒倒下去,手裡的禮盒哐當落地,他滿臉的驕傲自滿瞬間消散,臉上的表情變成了難以置信地。
整個人不堪一擊。
果果驚訝地看著行為猛然粗放的蘭波,好痛快的打法!青年高高瘦瘦的背影在他心目中頓時高大起來。
——大概這就是有人撐腰的感覺吧。
蘭波回頭看了眼果果,確定沒有嚇到他。
果果眼睛亮閃閃的,顯然比起剛才的精神狀態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