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刀下驚鴻回眸處,相逢不識……(1 / 2)

詩吟刀嘯 滿襟明月 5848 字 8個月前

兩刻時間過去,謝緣覺用膳已畢,這才為唐依蘿治傷。

淩歲寒不想再看她的臉,免得自己更加生氣,佇立屋外廊下,背靠著一根柱子閉目養神,也守著彭烈,讓他絕無逃跑可能。

適才餘大夫腦子一直是糊裡糊塗的狀態,這會兒才把這件事的經過從頭到尾細細想了一遍,意識到這位刀法卓絕的年輕女郎,來他家醫館的最重要目的是抓捕那名作惡多端的江洋大盜,因此她非但不是什麼惡人,還是一位行俠仗義的俠客。

況且剛才那大盜突然撲向自己,若非她的那一刀,恐怕自己這會兒已身首分離。

餘大夫壯起膽子走到淩歲寒身邊,謝過她的救命之恩。

淩歲寒猶閉著眼睛,漫不經心:“若不是我要抓他,他也不會想要挾持你們做人質,我自然有保護你們的責任,用不著言謝。”

餘大夫仍是感恩不已,又問她貴姓。

她一個字回答:“淩。”

“淩?”餘大夫居然怔了一怔。

“怎麼,有什麼不對?”

“沒、沒什麼。”餘大夫注視了一會兒她殘缺的右臂,搖搖頭,忽然轉移話題,“淩娘子放心,謝大夫醫術精湛,一定能很快將你朋友治好。”

此前淩歲寒已說明唐依蘿並非自己朋友,然則那時餘大夫正在隔壁酒樓置買飯菜,不了解情況。

淩歲寒也懶得多做解釋,隻是聽他提起謝緣覺,終於睜開雙目,若有所思地道:“她真姓謝麼……”

餘大夫聞言甚是疑惑,適才謝緣覺明明已報過了自己的名字,難道這位淩娘子還記不清她姓什麼嗎?但恩人既然發問,他自然要老實答話:“沒錯,她是姓謝,雙名緣覺,因緣的緣,覺悟的覺。”

淩歲寒覷了他一眼:“她的名字有這般重要嗎?”

值得一次又一次地逐字介紹?

“淩娘子切莫誤會,這都是謝大夫要我如此介紹的。”餘大夫道,“她特意囑咐我,若是有人問起她,一定要將她的姓與名都詳細說出來。”

淩歲寒納罕道:“你和她是如何認識的?”

餘大夫道:“小可醫術還不錯,在遠近都有些名氣。因此兩日前,謝大夫來到本縣,打聽了半日,得知我是這一帶最有名的大夫,便來找我比試醫術。”

“你沒比過她?”

“起初我見她隻不過是個年輕小娘子,還不屑一顧,不想與她浪費時間,後來……”後來謝緣覺以金銀作為賭注,才誘他願意和她比試,而儘管他在比試中輸給了她,那筆銀子她卻照給不誤,他自然樂意聽她的話。這一節原因,那餘大夫頓了頓,沒好意思說出口,隻道:“後來我才發現她醫術著實高明,勝過我許多。所以我答應她,隻要有機會,就向眾人講一講她的姓名與醫術。”

“如此說來,你並不知道她的來曆了?”

“我問過她的師承,她說她的師父是鄉野郎中,就算說出來,我應該也不曾聽聞。”

淩歲寒默然須臾,垂下眼眸,不再繼續詢問。

再問也是無趣,反正無論謝緣覺有怎樣的身份來曆,都不可能與舍迦有關。

舍迦為人溫柔敦厚,至純至善,又有最柔軟多情的心腸,哪裡像她這般冷漠甚至冷血。

可笑自己剛才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竟不由自主憶起舍迦……實在是對舍迦的侮辱。

想到此,淩歲寒控製不住地對謝緣覺更添了幾分厭惡。其實,若不是她們的眉眼確有些相似,謝緣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與她何乾?哪怕此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她也不會如此生氣。

可是為什麼……

淩歲寒仰首望向遠處白雲,強迫自己拋開腦中思緒。僅僅過了片刻,身後房門響起“吱呀”一聲,謝緣覺從中緩步走出,輕聲道:“她已無性命之憂,隻是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來,大概再睡半日便無礙。”

於是接下來,謝緣覺又要為彭烈治傷。

單看彭烈身上幾道淺傷,不如唐依蘿嚴重,實則九曲掌的掌力已對他體內經脈造成輕微損害,處理起來更為複雜。謝緣覺先煎了一碗藥湯讓他服下,再為他施了半個時辰的針,再令他喝下第二碗藥,繼而教他一個呼吸方法,命他自己打坐運功調息了一會兒。

一直忙活到黃昏日落,彭烈全身各處穴位銀針已呈漆黑之色,他漸漸覺得體內真氣愈發充盈,流動順暢,再無絲毫凝滯阻礙,心下狂喜,當下揮出一掌,果然自己的武功已恢複如初。

“看來你終於治好了他的傷。”

淩歲寒在門外察覺到屋內動靜,徑直走進來。

彭烈功力已複,猶在歡喜之中,哪裡還怕她,哈哈大笑道:“你武功雖然不錯,可要殺我還是異想天開。來的路上你應該已見過許多屍體了吧?你若不想與他們的下場一樣,你現在離開,我們還可以交個朋友,剛才的事兒一筆勾銷。”

淩歲寒居然不理他,隻凝視著謝緣覺道:“如果你還要插手,那就休怪我的刀與你為敵。”

窗外天色茫茫,謝緣覺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幾分,這讓她額頭薄薄一層汗在她膚色映襯下若隱若現,在場無人發現。她的聲音依然帶著悅耳的涼意:“他已不再是我的病人,你想如何處置,隨你。”

聽她們對話,好像都不把他放在眼裡。彭烈大怒,正想要出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兵器已在之前被那女郎斬斷,而那女郎確實有真本事,自己赤手空拳,要勝過她怕是不易,遂拿話激她:

“罷了,我怎麼差點忘了,你剛才就想要趁著我傷重之際暗算偷襲於我,所以眼下你見我手中已無刀,便以為能僥幸勝過我?好,你既如此卑鄙無恥,我也不求公平,來吧,那我們就這麼來打一場。”

淩歲寒聽出他用意,但她年少氣盛,偏偏就吃這激將法,聞言沉下麵孔,眉目覆霜:“比不過你光明正大,殺的大半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說話之時已解開自己的包袱。

她出一趟遠門,行李自然準備齊全,是以行囊裡還有一柄備用的環首刀。

“我借你兵器,我們換個地方打。”

彭烈道:“什麼地方?”

淩歲寒指了指門外的庭院。

那是一大片空地,視野寬闊,兩人走出屋外,淩歲寒順手把門一關。

把那餘大夫和小藥童都關在了屋內。

謝緣覺沉吟微時,又緊接著把四周窗戶都關上,這間房屋徹底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