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庇護。(1 / 2)

青梅 月令辰 4617 字 8個月前

齊映州一走,陸青蕤的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是怕齊映州擔心,不肯去應考,才強撐著,裝作無事的樣子,險些被歹人擄了去,她怎麼能不怕?她被周圍的人推出來的那一刻,看見齊映州的那一刻,感覺腿腳都是軟的,若不是周圍這麼多人在,她立刻就要撲倒齊映州懷裡痛哭了。

便是現在,也感覺身上發虛,手腳都使不上力氣,看誰都覺得像是歹人,都是心懷鬼胎之輩。

興伯幫她叫了杯熱茶緩緩,路邊有專門伺候這幫子陪考學生的親朋好友的小攤子,興伯又親自跑了一趟,去買了兩個蒸餅回來,防止陸青蕤餓。

陸青蕤強撐著笑臉,道了聲謝,並不吃,隻是捧著熱茶不說話。

興伯陪著坐了半天,見她情緒漸漸緩和,才微微弓著身子,十分和藹地道:“齊姑娘。”

陸青蕤用帕子簡單擦了臉,收斂神情,對著興伯道:“讓您見笑了。您特意走一遭,想來不是為了家兄應考之事,您有事的話,不妨直說。”

興伯道:“既如此,我便不和姑娘繞彎子了。敢問姑娘,你兄妹二人,將來作何打算?”

“興伯這一句,是替自己問的,還是替貴家公子問的?”

興伯一怔,然後搖頭道:“姑娘這話講的……如何是我替自己我的,自然是替吾家公子問的。”

“既然問我作何打算,那自然是對我兄妹二人有所打算,興伯不妨細說,若是不便告知,那便不必再問。”陸青蕤三言兩語,將話頭的主動權拿到了自己手裡。

興伯又是一怔,然後失笑著搖頭,這姑娘當真是伶牙俐齒,又是個極有主意的,也不知他家十七郎這打算是好是壞,隻是這卻不是他能左右的。興伯在心裡微微思量,稍作整理,便道:“說有所打算,倒顯得我家公子陰謀狡詐了,隻是看你兄妹二人孤身在外,沒有長輩在身邊,難免容易遭小人惦記。故此一問。”

陸青蕤稍作思量,道:“興伯說得在理,那敢問興伯,若我兄妹二人無甚打算,張家要如何?”

興伯正色道:“自然是庇護你兄妹二人些許時日了。我張家老大人、中書令張公諱應誠在朝為官,乃是三朝老臣,連當今也多有善待,在深州庇護你兄妹二人,並非難事。”

陸青蕤一愣,中書令張應誠?

深州這個小地方竟然能和中書令扯上關係?

“敢問興伯,這是貴家公子的意思,還是貴家家主的意思?”

“吾家十七郎乃吾家少東家,十七郎的意思,便是吾家的意思。”

“敢問這張家,是哪個張家,貴家,又是哪一家?”

興伯答不上話了。

換一人,聽說對方能和當朝中書令扯上關係,又是同姓同宗,十之九八會覺得這既是一家人,張應誠出身魏州張家,這十七郎既然是少東家,那自然就會覺得這是魏州張家的少東家。

但陸青蕤來自長安,她家裡也並非是什麼小門小戶,對這種扯不斷理還亂的宗族關係門清,就算有親戚關係,哪怕祖上是一家,可魏州張家和深州張家,還是兩家。最多魏州張家算主脈,深州張家算旁係。

如果這種也算得上是同一家的話,八年前傅家因事滿門抄斬,全天下姓傅的能死一半。

“是深州張家。”

興伯終究不敢誇下海口,說能代表魏州張家。騙了陸青蕤是小事,但若是被魏州張家,尤其是中書令發現了他們深州張家披著魏州張家的虎皮肆意妄為,彆說是他,連他家東家,如今正在京裡的張啟書都跑不了。

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陸青蕤暗暗點頭。

還算誠心。

若真能和張應誠拉上關係,便是與深州張家有些瓜葛也不算什麼大事。

張應誠是三朝老臣,在朝野間名望很重。其在太、祖朝時科考入仕,太宗時被指給還是皇子的今上為蒙師,後來外放出京做官,幾經兜轉又回京任職,時任中書侍郎,加授正議大夫。後逢太宗的懿文太子失足落馬,東宮之位空懸,又是張應誠並朝中諸多臣子聯合上疏,將今上推上了太子之位。

從這一點上來說,張應誠有從龍之功,其本人戒驕戒躁,又寡淡名利,家中子弟多有教管,為非作歹者絕不姑息,即刻送官,依律處置,便是小肚雞腸的今上也捉不著他的錯處,因而至今還在重用,從未苛責過。

能得張應誠庇護的話,便是以齊映州的出身,料想今上也不會再拿著不放了。

倒是好事。

陸青蕤思緒萬千,想了片刻,對著興伯道:“此事事關重大,需等我兄長應考回家,與我兄長一齊決定。”

這就是有門了,興伯也不急,嗬嗬笑道:“應當的,姑娘回去隻管與齊郎君分說。”

陸青蕤自己緩和了一陣子,又和興伯說了一陣子正事,才漸漸將之前險些被擄了去的情緒甩脫,感覺腹中饑餓,又不好在外麵當街吃食,隻用茶水稍微填填肚子,卻又不敢多喝,女兒家在外如廁多有不便,這一處又人多,她不敢再擠進人群,以防再生波折。

天色漸漸昏暗,場中響起鳴鑼聲,提示在場學生們應當交卷了。

陸青蕤料想齊映州應當不會在人群中擠出來,也就繼續坐著等,果不其然,等到諸多學生散儘,齊映州才從場內走出來,徑直奔著她而來。

“六哥!”

陸青蕤立刻站了起來,齊映州跑過來,不知是考完的心情激動,還是吊了一整天的心在看到陸青蕤平安無事之時終於落下來,她抬手架住陸青蕤兩腋,竟然生生將人舉起來了。舉著在空中舞了兩下,到底還是氣力不足,感覺手臂酸軟,就又將人放下了。

陸青蕤有點沒反應過來,她隻感覺腳下忽地一空,接著就騰空了,身子晃悠了兩下似乎又落地了,感覺奇妙得很。

“六哥?”

陸青蕤後知後覺地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