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哭泣(1 / 2)

喻明皎覺得自己瘋了,不然怎麼會去求助岑聆秋。

但是在那一刻的惶然裡,她觸目可及的卻隻有岑聆秋。

她幾乎是放棄理智與感情抓住了岑聆秋的手,祈求她能帶自己離開這個嘈雜壓抑的空間。

岑聆秋反握住她的雙手,安撫性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而後推著輪椅,麵色冷淡地對著少女開口:“抱歉小孩,我要帶你姐姐離開了。”

喻穗安急了,“你要帶我姐姐去哪?你又要對我姐姐做什麼……”

岑聆秋隻想趕緊帶喻明皎離開,沒空管少女的急眼,隻自顧自地推著輪椅。

喻穗安還想去追她,一個穿著和她一樣校服的女孩子跑上來抓著她,喘著氣,“喻穗安,說好來陪我看醫生,你人跑哪去了。”

“我要去找我姐姐。”喻穗安看著岑聆秋遠去的背影,心急如焚,抬腳要想追上她們,身邊的女孩子抓著她的袖子往掛號的地方走。

“你哪裡來的姐姐啊,先跟我去掛號,我就請了兩個小時的假,等會進不去校門的。”

喻穗安畢竟還是個學生,這次也是請假得以出來,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追上她們。

她陰沉沉地盯著岑聆秋的背影,咬了一下唇,最終被同學拉到掛號那排隊去了。

岑聆秋將人抱進副駕駛,見她低著頭,神情怔怔然的僵硬模樣,便拉出安全帶,想給人係上。

她一靠近,喻明皎就頓時警惕起來,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岑聆秋拉開安全帶,解釋“隻是給你係好安全帶,彆擔心。”

喻明皎緩緩收起身上的刺。

一路上,喻明皎的臉色依舊蒼白無比,下巴尖尖的,唇也沒什麼色彩,昳麗精致的臉龐浮著一層很重的病氣感。

她偏著腦袋,眼睛無神地看向車窗外麵的風景。

岑聆秋對於她死氣沉沉的默然沒說什麼,在等紅燈的間隙裡,她從車上拿了一顆糖,塞進喻明皎的手心。

喻明皎側頭看她。

“我新買的糖,嘗嘗。”

喻明皎垂眸看向手裡包裝精致的糖果,蜷了蜷手指,緩聲開口:“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她在醫院的狼狽,放低狀態祈求她幫助的可憐舉止,這個女人都不好奇嗎?

這可是嘲笑自己的最好機會。

按照她之前的劣性,她不應該嗤笑自己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仿佛無事發生,還給了她一顆糖。

綠燈,車子啟動。

岑聆秋看著遠方,平靜地說“你想我問嗎?”

喻明皎反問,“你覺得呢?”

岑聆秋:“你不想,所以我不會問。”

因為生病,喻明皎的眉眼懨懨欲睡,話語裡的冰冷嘲諷也被磨鈍許多,她用可笑的語調說“難道我不想,你就會尊重我嗎?”

岑聆秋嗯了一聲,“以前或許不會,以後會的。”

她的音調清淡平和,似乎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並沒有任何的情緒。

喻明皎一言不發。

岑聆秋偏頭,朝她勾了勾唇角,“怎麼,是覺得我在騙你,戲弄你嗎?”

喻明皎很直接“……難道不是嗎?”

“嗯?”岑聆秋散漫地笑了一下,細長的狐狸眼微彎,“我的可信度真低啊。”

“但我不是和你承諾了嗎?我不會再欺騙你的。”

對於她的話,喻明皎沒再繼續給出回應,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話,她又轉過了頭看向窗外,手心的糖果被她握在手心裡微微發熱。

經過飯店時,岑聆秋進去打包了一些飯菜,路過水果店又買了一些青杏。

在喻明皎進門時,她把打包好的晚飯塞在她手上,“不早了,記得吃飯。”

她又把青杏也一並給了她,“剛剛順手買的,店主說剛摘的,新鮮。”

這種青杏極其酸甜,岑聆秋想起喻明皎嗜酸,就隨手買了一些。

她又囑咐了一句,“彆忘記吃藥,好好休息。”

她站在自己門口,“再見。”

然後推開門,進門。

喻明皎手裡被塞了一堆東西,岑聆秋的舉動與叮囑,都讓人有種長輩關心家裡那位不乖小輩的既視感。

但明明她們的關係連基本的朋友都算不上。

晚上吃完藥,喻明皎嘴裡一股苦味,她想找點甜的東西,無意中看到岑聆秋在車上給她的那顆糖果,她動作緩慢地拆開包裝,放進嘴裡。

果然很甜。

這個女人怎麼那麼愛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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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明皎身體不好,出院之後身體還是很不舒服,便在家裡躺了幾天。

這幾天岑聆秋來她家裡的次數更頻繁了,不僅問她有沒有及時吃藥,還做了各種補品食物。

仿佛將人當成一個瓷娃娃,就怕人碎了。

喻明皎從小到大就沒被誰這麼細致地照顧著,她很不習慣。

她無法適應這種過於近距離的關切。

尤其還是這個女人。

原以為之前隻是簡單地給她送飯,自從生病之後,她不僅給自己送飯,知道自己不愛吃藥之後,還監督她吃藥。

就好像她是真的想照顧自己,一直沒有放棄。

喻明皎總在猜想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才能放棄,她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怎麼可能任勞任怨地照顧自己厭惡的人。

但是直到現在她也還沒有放棄的征兆。

而因為岑聆秋這幾日的存在,喻明皎的病很快就痊愈了,身體也沒有繼續瘦弱下去。

岑聆秋見她好的差不多了,才停止煩她,一天除了飯點基本就不來了。

這是喻明皎要求的,她不想一天裡見到她太多次數,岑聆秋便聽她的。

今天是周六,喻明皎依舊縮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出門。

有敲門聲,喻明皎看了看手機,下午五點。

她沒多想,以為又是岑聆秋,畢竟現在也隻有她會找自己。

她也沒看電子屏幕,直接就開了門。

但門外的人不是岑聆秋,而是喻穗安。

“姐姐。”喻穗安按著門,走進客廳,“原來你住在這裡,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找了你很久來著。”

喻明皎語氣冰冷,“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是家人啊。”喻穗安很委屈,“我是你妹妹,你怎麼能不告訴我你住在哪裡?”

“我不記得我有家人。”喻明皎的神情是一種壓抑的寒冷,“更彆提有什麼妹妹。”

喻穗安惱怒,指著她,“我為什麼就不是你妹妹了,我們有血緣關係的啊,姐姐。”

明明病已經好了,但喻明皎此刻又莫名開始頭疼,她雙手撫臉,對於少女的質問煩躁不堪,形狀優美的桃花眼一片陰鷙。

”姐姐?”喻明皎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喻穗安,你忘記過去你對我這個姐姐做了什麼嗎?”

喻穗安麵色僵硬一瞬,不安道“我……我那時候小,不懂事。”

喻明皎感覺空氣稀薄了起來,客廳裡流淌著令人惡心的味道,她壓抑住內心的狂躁,麵上極力平靜。

“我不想和你再有什麼關係,我也不想見到你,滾出去,以後不許來我家。”

麵對她的冷漠,喻穗安再無法掩藏自己的情緒,她大步上前,雙手撐在輪椅兩側,大聲質問她“為什麼要一直躲我,姐姐,我隻有你一個家人了,爸爸拋棄了我們,媽媽生病死了,這個世界上我們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

少女情緒高亢,喻明皎卻依舊平靜。

“我不需要家人。”她對上少女的視線,“我早就沒有家人了。”

無論是兒時,或是她殘疾之後離開家,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家人。

少年人的脾性如同酷暑的暴雨,劇烈而急躁,少女清秀的麵容微微扭曲,咬牙切齒:“你就這麼不想承認我這個妹妹嗎?”

“喻穗安。”

喻明皎開口。

她慢慢地說著“其實你也不想承認我這個姐姐,你隻是害怕成為孤兒,害怕沒有人縱容你,寵溺你。”

“不對!”喻穗安後退幾步,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些胡言亂語“姐姐,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你離開家之後,媽媽就生病死了,爸爸也扔下我跑了,家裡就我一個人……我想去找你,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