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流兒問:“我們走了,你呢?”
“長卿不會傷害我的。”
“你已經受到傷害了,”鄔流兒神色凝重,站起身來同她麵對麵,“你的魂魄兩百年來被鎖在此地,不入冥界往生,已經虛弱不堪。再這樣下去你會永遠消失在世間的。”
“沒關係。”鴛兒沉下麵色,輕笑了笑,仿佛早已看得透徹,“就當是多陪陪長卿,陪在她身邊為我自己贖罪吧……隻是,我唯一的心願,就是不希望她繼續殺害無辜的女孩們了。”
溫琅玉坐在花圃中,放眼看向遠處的長卿。
她一直用那雙散發瘴氣的空洞眼眸緊盯這邊,不敢往前,又不舍得後退。她在儘力收斂瘴氣,似乎不希望自己這副模樣被鴛兒看見。
長卿嫌惡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瘴氣,那麼醜惡又難堪的模樣,怎麼配和乾淨明澈的鴛兒相見。
這一幕撞入溫琅玉眼中,仿佛在她心上某處紮了一針。
“流兒,”溫琅玉看著遠處的長卿,眸底沒有波瀾,“我們幫。”
金童玉女麵麵相覷。
鄔流兒和鴛兒同時回過頭來看向她。
“大人……大人願意幫嗎。”鴛兒原本哀戚的眉頭,漸漸浮起一抹欣慰。
溫琅玉輕點頭。
鄔流兒看她沒有猶豫的模樣,看來已經決定好了。
她直覺,溫琅玉一定是做好了打算,沒把握的事情一定不會乾。
這樣想著,鄔流兒應下:“好,那就幫。”她複而看向麵前的女子,“鴛兒,需要我們怎麼做?”
鴛兒感激得唇角發顫,她壓下心頭的欣喜,開口道:“請二位一定謹記我接下來的話……”
計劃好後,鳶兒同二人鬆了手,轉身麵向長卿。
長卿忙抬手,捂住自己彌漫瘴氣的雙眼。
“彆……彆過來……”
鴛兒步履不停,腳踏虛空,像是下定決心般邁出步子,一步步離開這重環繞在月見草四周的金色結界。
鄔流兒將溫琅玉稍一帶力扶起身,替她掃去身後的泥土和花瓣。
“能承受住嗎?”鄔流兒抬眸,同這高了自己半個腦袋的美人對視,“彆勉強自己,我一個人去也可以。”
溫琅玉垂眸。
兩隻纖細的素手環過鄔流兒腰身,看起來像是擁抱一般。鄔流兒雙眸圓睜,訥訥地感受著那雙手從自己的後腰,一點點向上遊移,來到她的蝴蝶骨下。
指腹輕輕一按。
“嘶——”鄔流兒疼得呲牙咧嘴。
自己的背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溫琅玉輕輕一按都能給她疼得靈魂出竅似的。
溫琅玉唇角隱隱浮起一抹笑:“我一個人去,也可以。”
聽到這話,鄔流兒隻得放棄勸服溫琅玉的想法。
這是在隱晦告訴她:就要兩個人一塊去。
另一邊,鴛兒身上散發出淡淡金光,像是大片細碎的粉末四散開,一點點融入長卿周身的瘴氣。
她將長卿的雙手移開,握在掌心,將自己的魂體貼近。
“我好困啊,長卿。兩百年了,我們是不是該好好休息一下呢……”
在長卿冒著瘴氣的視線裡,大片金色的光芒將她籠罩,一點點吞沒這片烏黑的瘴氣。
鄔流兒和溫琅玉見狀,飛身朝那片金光與瘴氣交融後形成的漩渦靠近。
四周的空間仿佛被扭曲,拉拽著鄔流兒的四肢,不受控製地落入這漩渦之中。
她在最後一秒,看見了此時正擁入長卿懷裡的鴛兒。
鴛兒笑得很幸福。
雖然鄔流兒不明白,為何鴛兒能有這麼強的力量打開長卿的怨念。但她能隱隱察覺到,鴛兒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等著和長卿的再次相見。
四周一片昏黑。
鄔流兒手中一道溫涼的觸感,被人緊扣著。虞美人香將她緊緊包裹,讓她的心神瞬息間寧靜下來。
待到兩人落在實地上,大片光亮湧入視野。
四周一片白茫茫景象,似是有深重的霧氣彌漫,讓二人的發絲一陣濕潤。
空氣裡隱隱漂浮著藥材的香味,還有月見草的清香。
鄔流兒睜開眼,便看見眼前的溫琅玉。二人十指緊扣,她的腰被環住。
明明溫琅玉手上的溫度並不燙,卻讓她覺得腰上火辣辣的。
她不自在地動了動,退離一步:“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