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兒一驚,羞紅了臉,想收回手:“勻熙!莫要開這樣的玩笑。”
“鴛兒的手總是這般冰涼。”陸勻熙不甚在意,反手與她指尖相握。見她神情不對勁,陸勻熙才總算收手,“不逗你啦,你繼續練習吧。”
鴛兒心跳有些驚快,連忙摸索藥材,想壓下這股莫名的情緒。
她摸到一個藥材,怔了怔,麵色柔和。
“這藥……叫長卿。”鴛兒垂眸,心中漸漸平緩許多,“第一次認識長卿時,我問她名字,她拿的便是這株藥材。”
陸勻熙注視她的神情,良久,似是有些煩躁。她撐桌起身:“今日心情不好,我走了。”
“這麼快?”鴛兒仰頭麵向她,笑,“那勻熙慢些走,改日再來。”
陸勻熙本想就這樣離開,聽到鴛兒的話,一陣氣血上頭,三兩步走到她麵前,拉過她的雙肩。
“南鴛,你當真不明白我在想什麼嗎?”
鴛兒麵容怔愣。
陸勻熙漲紅了臉,像是憋了許久。
“從見到你第一眼,我就心悅於你。我每天都想著來見你,想讓你開心,我想……想取代長卿來照顧你,你明白嗎?”
鄔流兒站在一旁,見這發展越發偏離她的預想,忽然明白長卿的怨念源自何處。
長卿愛著鴛兒,可鴛兒卻同陸勻熙親密無間,如今又收到陸勻熙對她表露的心意。
鄔流兒左右看了一圈。
這畫麵依然在持續,說明長卿一直看著這裡,她一定是在等著鴛兒的回答。
正堂中,鴛兒垂下眼睫,嘴唇翕動。
“勻熙,我……”
陸勻熙神色晦暗,摟著她的雙肩,低下頭去親吻她,堵上了鴛兒的話。
畫麵開始晃動,隨著白霧消散。
後麵發生了什麼已經無從知曉。
一股莫名的酸澀湧入鄔流兒胸腔,拽住她的心臟下墜,令她窒息。她嫉妒、厭惡,想拆開鴛兒和陸勻熙,卻又沒有資格。
如果鴛兒……心悅著陸勻熙呢?
長卿寂靜的愛著鴛兒,寂靜的看她與彆人歡笑,寂靜的痛苦。
原來愛的人被彆人奪走,是這樣的感覺。
畫麵再次浮現出輪廓。
鴛兒坐在桌案邊,眼尾泛青,麵色蒼白如紙,看上去憔悴許多。宅子嗚呼呼地吹入涼風,讓鄔流兒沒來由地心疼。
鴛兒不能視物,端起茶壺來始終倒不進杯盞中。她一手執杯,一手執壺,滾燙的熱水灑澆到她嫩白的手上。
她被燙得雙手顫抖,茶壺杯盞落在桌麵,熱水流了滿桌。
鴛兒捂著手上被燙紅的肌膚,湊在嘴邊輕輕吹氣。
一邊吹,眼眶一邊泛起酸澀的紅。
“長卿……你在哪裡啊……”
鄔流兒站在藥櫃邊,看著那坐在案幾旁縮著身子的少女。這麼大的宅子,隻有她一個盲人生活,無依無靠。
鄔流兒掃視了四周一圈。
畫麵沒有消散,長卿一直都在看著。隻是,她選擇了無動於衷。
為什麼要視而不見呢?
鄔流兒這樣的局外人,看見鴛兒這樣無法照料自己的模樣,是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更何況……還是長卿?
“長卿!”鄔流兒試圖找到她,叫出她,“不要躲起來,鴛兒她在需要你啊!”
她不知道長卿是怎樣的心情。就算怨鴛兒和陸勻熙,也不會舍得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痛苦難受吧?
就在鄔流兒四處搜尋長卿身影的時間裡,鴛兒的殘影已經變幻了許多道。
每一道殘影,都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不順和麻煩。
有好幾次,屋外傳來敲門聲,可鴛兒踏不出門檻,總會在門檻邊上摔得一臉灰,將身上磕碰出各種各樣的傷。
長卿依然沒有出現。
不知看了多久,天上漸漸陰雲密布。
鴛兒照常坐在案幾邊上。這一次她沒有泡藥茶,手裡拿著幾株連根的月見,小心翼翼地剝下它們的根莖。
鄔流兒站在她身後靜靜看著,神色逐漸慎重起來。
鴛兒動作輕柔流暢,將這幾株月見纏繞在一柄木簪子上,嫩黃色的花蕊在木簪上輕輕晃動,散發著清淡羸弱的光澤。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呢……”鴛兒嗅著月見的清香,斂著笑意輕輕說著。
鄔流兒卻笑不出來。
在進入怨念之境前,鴛兒對她和溫琅玉說的計劃十分簡單——
“我有辦法打開長卿的怨念之境,屆時二位隻需要找準時機進入,找到長卿怨結所在,說服她不要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如果二位找到一柄月見做成的木簪,請記得……毀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