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鋪閒話 家族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1 / 2)

徊明 jas 3986 字 8個月前

十個青團定然是不夠的,無奈之下,劉懷專便又去彆的鋪位買了些餡餅和漿子,走出長巷一路往府衙不遠的一條巷子裡走去,陸修和張信都住在這條巷子裡,他和周年也住在附近。

陸修租住的院子隻有一進,正房三間都有安排,西廂房暫時當作客廳,陸修、張信和周年都在這客廳的桌上看著幾頁紙,抬眼看到他推門進來,隨之而來的是從未聞到過的食物香味,張信皺皺鼻子,笑道:“懷專一大早去了哪裡買了早食?香得這樣厲害。”四人約好了若是不上工,便輪著買早食,這日正是劉懷專。

劉懷專笑:“我聽兵部的同僚說南京有一家人稱半城香的餅鋪,做的餡餅乃是一絕,離得也不是很遠,就想去買來大家嘗嘗。怎麼張信你在南京這麼些年,竟也沒吃過麼?或者竟不知道半城香?”

周年笑道:“想必是隻忙於公務……”

不等他說完,張信捶了他一拳,笑罵道:“你一張嘴必沒好話。”

周年平素看著有些陰鬱,此時和友人在一起卻笑得開心:“咦,這話不是好話嗎?你瞧你,都是從五了,那必然是忙於公務才……”自己也忍不住笑將起來。

幾人都笑,張信不去理他,隻對劉懷專說:“我自然知道半城香,可這味道雖香,聞著卻不像,他們家又出什麼新品了?”

劉懷專得意:“我運氣好,不是寒食了麼?他家怕是按節氣賣應時食物,這幾日不賣餅,隻賣青團,隊伍排得快滿一條街了,幸好我去得早。來吃罷。”

也不進西廂房,隻在西廂房前的石桌旁坐下,幾人放下手裡的東西,也一起走出來,四個人正好四個石凳子,各人取了一竹筒漿子,便伸手往草籃子裡去取青團。

劉懷專腿腳快,雖然青團已經不燙,倒還是熱騰騰的,正好大口吃。隻吃上幾口,四人都睜大了眼睛:“怎的這麼好吃!”

粉皮軟韌有嚼勁,粉皮裡包得嚴嚴實實的餡料浸在油汪汪的湯汁裡,不知調了什麼料,鮮香鹹辣,肉的顆粒感,春筍的顆粒感,都粒粒分明,加上艾草的微澀清香,彼此互相浸潤,融合得天衣無縫,卻又層次分明,雪菜的鹹香則是如同點睛一筆。

芝麻油糖青圓子則清甜而不膩,芝麻醬的香氣被豬油激發得更濃了三分,因為青團已經不燙了,芝麻醬流心半凝,一口咬上去微微燙嘴,更是軟糯甜香。

特彆是劉懷專,吃得讚不絕口,他是富貴人家出身,糖這種東西向來是不缺的,不像平民百姓家恨不得越甜越愛。

四人一口一口停不下來,幾乎是眨眼間便吃完十個青團。周年打開劉懷專帶來的另一個草紙袋子,是幾個餡餅,拿了一個咬一口,皺了皺眉:“這滋味差不少,明日再買青團罷。”

劉懷專笑:“你還嫌我青團買得少了?人家限量一人十個,你想要再多也不能夠。而且一年隻賣這幾日,彆處也沒有賣的,且今日賣最後一日,明日寒食,禁火呢。這些餡餅是我到彆家早食鋪買的,他們家可有意思,儘勸著我們:不過一口吃食,多吃少吃有甚關素,吃不上也沒什麼,各位爺都是辦大事的人,嘗個鮮也就罷了。指點著我讓我去彆家買。”

他將呂嫂子的溫和誠懇學足十分,幾人都一邊咬餡餅一邊笑,張信笑著點頭:“是呂嫂子會說的話。”

周年奇道:“怎的這不是南京的食物嗎?”

劉懷專搖頭:“應該不是,我以前來過幾次南京,沒吃過這種。張信是吧?”

張信穩重,對吃喝上不是很在意,道:“應當不是,我四年前剛到南京時並沒有聽過有半城香,也就是這兩三年裡冒出來的,餡餅是真的好吃,獨此一家,也有彆家學的,總是不如,說是他家姑娘研製出來的秘方。”

劉懷專笑:“那過幾日定要去嘗一嘗他們家的餡餅,這味兒跟我們家鄉倒是有點接近。”

陸修吃了一甜一鹹兩個青團,又吃了一個餡餅,邊喝漿子邊道:“懷專你吃好了也看看這些。”他指了指身後西廂房裡桌上剛才他們在看的那幾頁紙。

劉懷專咽下嘴裡最後一口餡餅,幾步進去西廂房,一邊看一邊說:“記錄得很詳細啊,顧正左肩受的正是刀傷,看著刀傷描述與陸修那一刀一模一樣。但是小廝卻說不知道顧正什麼時候出府出城的,他這種大爺出府怎麼會沒有小廝跟著呢?除非是做不可告人的事情。然而門房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府的這就奇怪了。”

張信解釋道:“顧府人多,也有三處偏門,有一處偏門和顧正住的院子很近,隻有門鎖,沒有守門人,據說為的就是顧正出入方便。如果不想讓人知道,牽馬從這道門出去也就沒有人知道了。顧正和我們解釋也是說他不想讓府上知道他又出城和遊俠相聚切磋,所以才獨自從偏門出去,沒有帶上小廝。”

周年在一邊道:“顧老太爺的確對他和那些遊俠江湖中人交往很是不喜。”

陸修道:“顧家那邊已經著人盯著,肩頭受傷的人雖然也查出來兩個,但中了刀傷的就隻有顧正了。這兩日排查到各藥堂藥鋪買傷藥的人,名單上記下來的有二十幾個,我和幾個捕頭打算各自都去查訪一二。雖然說沒記下來的定然更多,有點大海撈針,不過沒有其他頭緒也可聊以一試。”

劉懷專道:“還有,也許那兩人並沒有進城,而且家中自有傷藥。”

周年道:“先查能查的。”

陸修忽然站起來:“剛才懷專說這青團一個限量買十個?今日是最後一日?那排隊的人豈不是很多?”

劉懷專點點頭,幾乎一瞬間便領會了他的意思:“我剛才在那裡便聽到有人在議論這樁案子。”

四人相視,異口同聲:“那便一起去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