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井十六 屍體一路抬到底樓,你不知……(1 / 2)

冥公子 水心沙 4633 字 8個月前

冥公子並非姓冥。

骷髏人說,他在閻王井底待得太久,名字之類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但既然不是個活人,所以取個意,旁人可以叫他冥公子。

被冥公子放在我麵前的那樣東西是塊石子。

普普通通一塊鵝卵石,白色,細小,隱隱有著水波樣的石紋,形狀看起來則像枚牙齒。

把它拿起時,我小心翼翼朝自己身後看了兩眼,不知道他剛才那一瞥究竟是在看著什麼,因為我身後空空,並沒什麼異樣的東西。隻是他的眼神未免叫人心裡忐忑,又是在這樣一種詭異的狀況下,怎不叫人要多留幾個心眼。

之後將石子塞進衣兜,我朝門外走了出去。

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真的要聽冥公子的話,去樓上那戶人家問問關於他們家孩子的事。

可能是雖然來這裡住了一年多,這家的兩口子是我為數不多碰過麵、且說過話的鄰居吧。雖然那是半年前的事了,依稀記得是很樸實的一對小夫妻,住在我家樓上502,男的和氣女的靦腆,在樓下打照麵時硬塞了袋可頌坊的麵包給我,說是家裡有孩子天天哭鬨,所以在挨家給每戶鄰居打招呼。

因此儘管每天都有那麼一小段時間被他們家孩子的哭聲所困擾,從來也沒當回事,不知不覺這麼多時間過去,直到現在這個自稱冥公子的骷髏人出現,才發覺,原來這一家竟還暗藏著這麼一檔子被人疏忽的怪事。

除此之外,旁的也就沒再多想,因為越想我心裡會越不舒服。

先是丘梅姐,再是老張,現在自己竟也突然間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所以彆人家的孩子還那麼小,我就不要隨隨便便下什麼結論了吧,也許半年不見,這家又多添了個孩子也說不定。

就這樣一邊琢磨,一邊踩著梯階上到五樓,轉過彎正要繼續往走廊裡走,卻看到樓道正中間立著扇大鐵門。

門將一條走道裡的兩戶人家分隔了開來,把502那間屋鎖在了黑幽幽的鐵門裡麵。鐵門上貼著兩張大紅畫紙,原以為是過年至今沒被撕掉的年帖,走近一看,原來是鐘馗和關羽像。兩個麵色嚴肅的門神分立左右,器宇軒昂地守著門上那道鐵將軍,下方則掛著很多大小各異的鈴鐺。

鈴鐺沒有鐺垂,所以長期以來從沒聽見過一丁點聲音,頂部用紅繩係著,卻並不是係在鐵門上,而是遠遠地同502的門把手係在一起,乍一看真是有些奇怪,不像裝飾也不像是防盜工具,著實看不明白這些東西這麼擺到底是有什麼意義。

奇怪歸奇怪,但因著滿肚子的心事,我也沒多想,抬高手按了鐵門上的電鈴,雖然沒聽見有電鈴聲從門裡傳出,但不出片刻裡頭那扇門哢的聲被推開,從門裡探出男主人那半張白皙的臉:“找誰?”

隨即認出是我,他從裡頭迎了出來,一邊朝我招了招手示意稍等片刻,一邊摸索著將栓在門上那些紅繩一一解開,隨後走到鐵門邊,將那扇沉重的大門慢慢拉了開來:“是402啊,好久不見,有啥事麼?”

簡單一番尋常的應酬話,從他口中和氣問出,倒叫我突然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回答。

難道跟他說,是因為聽見他家孩子整整一年多哭起來的聲音都像嬰兒,所以特意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這麼一來,未免立刻意識到自己上來得過於唐突,還好腦子及時反應過來,我笑了笑回答:“今晚邀了些朋友在家,剛發現少了幾張凳子,彆家不熟沒好意思去敲門,想問問大哥您家裡有多餘的凳子能借我用用麼?”

“哦,借凳子啊,有有,兩張夠麼?”

“夠了。”

“那你等著,我進去拿。”

“我來幫您一起拿吧,正好去看看你家小寶寶,剛聽見他在哭呢,是不是睡不著?”

問完,不知是不是我有些多心,我見他眼裡閃過一絲遲疑。

但片刻仍是點了點頭,將鐵門開大了些,一邊招呼我進去,一邊對著屋裡叫了聲:“阿芳,樓下402來借凳子,你把不要的東西挪開些讓人好走路。”

說完把半掩著的門推了開來,帶著我走進屋。

剛進門我不由愣了愣,因為他們家看上去真亂,好像在準備搬家似的,到處堆著了一袋袋一箱箱瓶瓶罐罐的生活用品。

見我麵露詫異,從裡屋迎出來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邊將手裡一團被子輕輕攏了攏,一邊將身旁箱子往旁處用力推了推開,騰出底下那張凳子:“彆介意哈妹子,這些天在大掃除呢,東西都亂丟亂放的,你還好走吧?”

“好走。”我小心翼翼跨過雜物走到她身旁,正要作勢去搬那張空出的凳子,才發覺她手裡那團被子原來是個繈褓。

繈褓裡一個小小的孩子在裡頭靜靜躺著,小得真跟隻大老鼠一樣,圓鼓鼓的臉泛著隱隱的黃,看上去應該出生才一兩個月的樣子,麵上的黃疸都還沒退乾淨。“呀,姐……”見狀我不由湊了過去,一邊小心逗弄了幾下嬰兒,一邊笑嘻嘻問女人:“恭喜啦,一陣子沒見又添二寶了。”

女人聞言笑笑。

不知怎的笑得似乎有些僵硬,並抬頭朝男人看了一眼。

於是男人立刻走過來拍了拍我,並將他手中那隻凳子遞給了我。接過時我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然臉上依舊很和氣,但明顯能感覺到對方在下逐客令,所以我沒再多說什麼,況且想了解的也已了解,便提著他給我的凳子又低頭抓起女人身旁那一隻,向他們道了謝後轉身準備離開。

但剛走到門口,忽然想起冥公子的囑托,忙放下凳子回轉身,一邊叫住正攙扶女人往裡屋走去的男人,一邊朝自己兜裡一陣摸索:“對了大哥,有人托我把這個交給您。”

男人聞言停下腳步。

轉身也來到房門口,目光有些疑惑,低頭朝我看了看:“有人托你交給我東西?”

“嗯。”

“誰?交給我什麼?”

“等等啊……”我回答著,心裡卻有些不安,因為發覺那顆被我隨手放進衣兜的小石頭突然在我手心裡變成了一張紙。

忙摸出一看,這紙被整齊掖著四角折疊成四方形,四角對疊處寫著一個字,但墨跡太淡,根本就難以分清比劃。正翻來翻去著的時候,男人湊近了過來,問:“這就是那人叫你交給我的東西麼?”

我遲疑了下,點點頭把紙頭遞給他:“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