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誨與啟迪 再次來到代教授的教室,明……(1 / 2)

再次來到代教授的教室,明亮的窗戶和白紗的窗戶讓秦青找到了一絲熟悉感。不知夢境中是不是身隨心動,下一秒她就換到了窗前的座位。

玻璃擦得極乾淨,窗戶是那種巧克力式的一塊塊玻璃拚成的,最上方是扇形的玻璃,有著奇妙的圖案,秦青勉強才認出其中兩扇是嶽母刺字和鑿壁偷光。

……沒想到圖案是中式的,莫明有種土洋結合的感覺。

在她走神時,代教授好像一直在準備課程沒有開始上課,當她回神看向講台後,代教授清了清喉嚨,說:“好,讓我們接著講著上一次的講。”

“小老婆做為村莊裡的異類,她的生活環境一定是非常封閉的。在戲班的時候,她可以跟人一起唱曲,一起彈琵琶。但在村莊裡,一個良家婦女是不會放聲唱歌的,所以她隻能在乾活時偷偷唱。以前被打著罵著才學會的技藝,現在給了她心靈上的安慰。她是不是會後悔?後悔不該逃出戲班?可她也不敢回去,逃出戲班的人回去後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好一點的會被賣掉,壞一點的可能會當場打死,就為了給戲班裡其他的人一個警告。”

“在這樣的環境中,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徐二毛的爹說的可以送她回家鄉。當她知道這不過是他吹的牛之後……”

“她死了,她的死考問著活下來的人的心靈。這世上能心安理得害死人還能睡得著的人是少數,大部分的人都會心懷愧疚,他們會反問自己:是不是我做的事逼死了她?”

“所以徐二毛的父母才會看到家中的鬼,相信這是來向他們索命的小老婆。徐二毛做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夢,他的爹就能填了家中的井。你們知道一口井對一戶農家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嗎?首先你家中要有水脈,之後還要請人來打井,我記得這個價格在十年前就要八塊憲大洋了,還要包吃住,前請後禮加起來至少要攢兩年的錢才夠打一口井的,還要是好年景才能攢得下來。現在不知有沒有再漲價。所以,你們可以看出徐二毛的爹有多害怕,怕到之後帶著小老婆的牌位去替她找家鄉。”

秦青發現了,代教授雖然研究這個,但他本質上不是相信鬼的存在的,他是個唯物主義者。

知道這個讓她有點失望,但也不算太失望,因為能上代教授的課,對她來說已經值了。

代教授講完這些,就讓底下的學生自己想一想。他說:“大家要有自己的想法。我剛才講的是我的想法,你們的想法是什麼呢?不可以把彆人的想法當成自己的,這樣是最危險的事,因為最後你會發現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人。我認為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恐怖了。好了,大家可以討論一下。”然後他就走下講台在教室裡轉圈。

他很快就來到了秦青麵前。

秦青震驚的放下托腮的手,她一直以為夢境的世界中,她隻是一個旁觀者!是不可能跟這個世界的人直接對話的!可是現在代教授明顯就是來找她的!

等等……

秦青想到了一個可能……

代教授似乎有些緊張和害羞,這在他身上很不可思議。他站在秦青麵前,看她要站起來還趕緊擺手,“坐著,坐著說。怎麼樣?能聽懂嗎?”

“能!”秦青趕緊點頭。

此時坐在她前麵的人似乎消失了,多出一張椅子,秦青立刻請代教授坐下。不然代教授站著她坐著,她真是坐不住啊!

代教授對這個椅子端詳了一下,好像不太敢坐,坐下時還覺得很有意思。

秦青想了一下,多出來的椅子是她教室裡那種鋼木椅,黃色的三合板椅麵,灰色的鋼鐵椅子腿。

代教授期待的望著她,好像很希望她能說出點什麼,不管是什麼,隻要是關於他上課的反饋。

秦青想了一下,還是很誠實的說了自己的難題。她先講了曾經在容榕身上體會到了奇妙體驗,還有在自己家床上醒來後的猜測,之後她本身的變化,還有她在軍訓時看到了教官身邊已經死去的軍犬。

最後,是她對民俗感興趣的原因。她是想從這裡頭找到可供她參考的東西,但她剛剛發現教授竟然是不信這個的。至於徐二毛的這個故事,她不認為全是徐二毛父母的臆想,但那個小老婆是不是真的要報仇她就不知道了。

代教授從頭到尾都聽得非常認真,聽到最後,他笑了起來,安慰她道:“嗯,我也不是不信,你看,我隻能對我見過的、知道的、體會過的事發表意見。所以我的意見並不是真理,不是就對你身上的事下了定論了。你自己的事,隻有你自己知道的最清楚。”

“而且……”他回憶了一下,失笑道:“而且,現在嘛……”他沒有說完,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代教授俏皮的挑了挑眉,靠過來說,“你看,你不是為難嗎?那你可以不再使用這個能力。”

“存在即合理。”他打斷了秦青的話,“不要懷疑自己,如果這條路注定隻能你一個人獨行,那就更要堅定信念,信念才是一個人的脊梁,隻要信念不滅,人就還有一□□氣。”

秦青細細體會著他的話。

代教授繼續說:“不要輕易給自己下論斷,不要簡單的用非黑即白的理論來評判自己。事物是在不斷的發展變化中成長的。這麼說吧,就算一開始在你身上出現的不是好東西,那你也可以讓它有正麵的發展。”

“比如那個教官的那條狗。”代教授啟發秦青。

秦青懂了,“您是說用它做好事?”

代教授伸手在唇邊一豎,“如果你看到美,就宣揚它;如果你看到惡,就避開它;如果你手中握劍,那劍應斬惡;如果你要替人指引方向,記得永遠指向東方,因為那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一片白光漸漸淹沒了代教授——

秦青醒來後,已經是周末了。她正好想借著這兩天去學校資料室找點東西,這次她找的不算保密資料,但實習生還是不知道,還是那個保管鑰匙的人替她找的。

“你們這些學生啊,怎麼總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理由是現成的,“因為我們新開了個課叫《杉譽曆史》,所以就想看看那個時代的教授們,如果有照片的話。”

“那時都是合照多,單人照少。”那個啊了聲,“正好,這裡有98年重印的,有資料記檔的都在這裡了!”

說著就遞給她厚厚的四五本16開的精裝書,“都給你吧,這是98年香港回歸時做的,說是想吸引香港留學生……”

秦青抱著這些大部頭找了張桌子,找出最早一本開始翻,然後竟然在第二頁就看到了。

那是一個微微發紅的半身照,如果不是下方寫著【代玉書】,她根本就認不出來!因為那照片上的人隻有二三十歲!

他梳著大背頭,戴著圓型的眼鏡,濃眉大眼,穿著三件套的西裝,一手插在馬夾袋中,側身站著,對著鏡頭在微笑,似乎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