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誠把收購文件都傳給他,他一目十行,快速翻看。飛晨資本發展得很好,收購價竟然不算太高,按理說父兄沒必要以平價出讓,再往後翻,他傻眼了,恨得想撲打秦崢。
拿下飛晨資本的同時,秦崢以高價收購了唐家位於西班牙的兩家酒店和一家購物廣場。這三處產業一度經營尚可,但數年前,它們周邊興建了一所移民收容中心,時常發生騷亂暴動,漸漸成了人們避之不及的場所。
為了拿回飛晨資本,秦崢不惜一切代價,條件之一是事成後,他父兄都到場。酒店業是唐家最重要的生意之一,楊誠在雲豪酒店深耕多年,對酒店大亨唐振生一腔仰慕之情,很說得通,她以謙卑姿態懇請拜會唐振生,他大哥唐嘉軒應允了,雖然做派很興師動眾。
他父親唐振生年輕時很低調,出入街市不顯山不露水,仍被賊人盯上了。他們埋伏在他每天晨跑的山路上,製服了他,計劃勒索十億贖金即撕票。
唐振生被綁在汽車後備箱裡,兩腿亂蹬,不斷製造出動靜,幸得當時有兩個督察在附近調查其他案子,看出端倪,截停了汽車。
自此以後,唐振生出行必有四名保衛陪同,年過七旬後,他深居簡出,連晨跑都放棄了,換成健身器械。
隻有讓唐嘉軒得到足夠多的利潤,才肯說動父親露麵。他明白秦崢想讓他長出一口惡氣,叫他父兄都看清楚,被他們欺壓的次子乘風歸來。
他承認,飛晨資本的確是他當年最重視的事業,但這十來年,他和秦崢聯手做過多少漂亮投資,秦崢此舉實屬不理智。
當然,秦崢是為他出氣,他領情,笑納就是了,斷不能抱怨秦崢,寒了他的心。隻是,秦崢不會拿靈海集團的錢做私事,這筆巨資一定是秦崢的私人財產。秦望和吳曉芸離婚時,吳曉芸為兒子爭得數處產業,秦崢一定動用了那些。
賺錢是秦崢的愛好,但隻要是賺錢就很累,秦崢經常夙夜匪懈,熬得兩眼通紅,他時感心疼,發誓回雲州多做幾個大項目,早點把這些錢補回來。
唐嘉軒沒讓服務員布菜,菜式由助理端進。等湯羹上來,他收起手機,端起一份例湯,秦崢伸手接過,他心裡奇怪了一下。
這些年一起吃飯時,第一碗湯永遠是他端給秦崢的,秦崢很習慣坐享其成,但他馬上就明白秦崢伸手的意圖,兩隻手碰到一起,輕易讓唐嘉軒注意到婚戒。
想來,唐嘉軒也聽過他和秦崢的傳聞,多看了兩眼,似乎在辨認是不是對戒。秦崢順勢執起他的手,氣定神閒:“我和燁老板已經結婚了。今天會麵,主要是知會一聲,今後大家不隻是商業夥伴的關係了。”
他父兄的表情都很複雜,唐嘉軒說了恭喜,秦崢把話頭移開,桌上重又相談甚歡。
他和父兄關係一直很生疏,便專心吃菜,想著明天要帶秦崢去哪些地方,他愉快起來,連喝了兩杯酒。
唐家人有唐家人的傲慢,淺淺吃頓飯就要走。秦崢訂的房間就在這家酒店的頂樓,走到電梯口,他按向上鍵,唐嘉軒按了向下,終是沒忍住,對秦崢說:“你對我家阿弟真是情深意重。”
秦崢言若有憾:“沒辦法,這家夥以前的男朋友從國外躥出來了,又跟他糾纏不清,我不送個他喜歡的玩意兒,可能就守不住他了。唐總也知道,燁老板脾氣挺大,下次他再鬨脾氣,我可能還得再叨擾兩位。”
秦崢居然是愛得卑微的那個,唐嘉軒嘴角抽動,他父親的臉色更是難看。電梯門開,是向下的,唐嘉軒扶著父親走進去,他和秦崢並立目送他們,他暗想,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想必就是這麼回事。
電梯門合上,他回身,攬過秦崢的脖子就吻,聊表謝意。秦崢吻著他進電梯:“我們回房間好好溝通一下。”
電梯裡,他狠揉了一把秦崢的頭頂:“我就那麼靠不住?要不被你媽罵跑,要不就跟著國外男朋友跑了。”
秦崢瞪大眼:“還真有人回頭找你,是誰?!”
他知道秦崢在逗他,笑彎了眼。秦崢對唐嘉軒說瞎話,是在肯定他的家庭地位,他懂,但感動歸感動,他有些不安:“唐嘉軒說我是秦家的家奴,都傳到你這裡了嗎?”
秦崢大怒:“還有這件事?!他哪天說的?”
他悔恨得咬舌頭。秦崢很惱火:“看來得讓半個唐家在排行榜上掉幾個位置了。”
半個?他有點沒聽明白:“沒必要為他們浪費時間吧。我有飛晨資本了,還得為西班牙那幾處產業謀點出路,夠我忙的了。”
秦崢卻說很有必要,唐家祖籍廣東,唐振生和唐嘉軒都有能力在廣東找到唐莎,如果他們努力過,就不會害得他在鬼門關走一遭。
他不語,其實他是腹誹過父兄在此事上的不作為。秦崢餘怒未消:“要是你當時有個好歹,我要的恐怕不止半個唐家這麼簡單了。”
他悚然:“要半個?”
秦崢故意問:“怎麼,你嫌少?那我就放開手腳,不顧及老丈人的感受了。”
他說:“我還以為拿回飛晨資本,你就算了。”
秦崢說:“大房二房各得半壁江山很多嗎?”
他傾身親秦崢,他可真愛秦崢這副眼冒凶光的樣子。秦崢想要唐家半壁江山,那就一起來,飛晨資本已經到手,秦崢在商業上不會再讓自己吃虧的。
這些年,他並沒有特意關注唐家的生意,但靈海集團和他們有合作。他看過財報,再結合對經濟和行業上的判斷,走出電梯,他評估出一個數字,比個十字:“我們定個十年計劃。”
秦崢嘖一聲:“要這麼久?”
唐家被香港人稱為豪門,難道香港人都那麼沒見過世麵?他鄭重答道:“百足之蟲,殺起來沒那麼快。”
也許是因為未來十年都有很多事情可做,兩人都充滿乾勁。回到房間,秦崢把他抵在落地窗上狠狠疼愛。
整麵玻璃窗外,是故鄉華麗璀璨的夜景,一整片大海在他麵前。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崢抱著他回到窗邊沙發上,一同看海。他想到秦崢幾度拒絕他求歡,咬一口秦崢攬住他的小臂:“剛才我們又是同步到了。我體力不比你差,以後彆老以為我太累。”
秦崢比他還不滿,捏著他的背肌,問:“是誰說自己又老又醜的?”
從初相識起,秦崢就知道他很注重儀表。那日他抗拒去秦望家,恨不得摳著門不出去,秦崢就想,來香港之前不碰他,養精蓄銳休息好,讓他以十全十美的模樣站在父兄麵前,才算是衣錦還鄉。
他整顆心都沉醉了:“隻要你在身旁,我的人生就是十全十美的。”
秦崢仍然很不滿:“假話。隻要不碰你,你就懷疑人生。你以為我忍得住嗎,我拚命找事情做,你倒好,動不動就誘惑我,我還能是個爭氣的人?”
秦崢想讓他父兄看到最好的他,而不是他被秦崢榨乾的樣子,他又氣又笑:“隻破功一次,不算不爭氣。”
頃刻間,他感覺到秦崢坐不住了,瑟縮了一下。秦崢翻身把他壓住,仍有怨言:“你知道我忍住不想有多難?你知道跟他們商量更改會麵時間有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