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角色 他能真誠作偽,能剛柔相濟,還……(1 / 2)

小人通天 談天音 12197 字 8個月前

話說蘇韌在西街太學裡找不見圓然,陷入了僵局。而相隔不過三條街的錦衣衛衙門內,則是另一番局麵。因在塞北的老七葉琪回京,北海幫上下歡聚一堂。兄弟們促膝密談完畢,少不得要吃酒散心。帝京城冰凍三尺,這廳堂內卻炭火熊熊,烤得人穿不下袍子。寶翔彆出心裁,還請大夥吃現製的冰酪。他覺著:大冬天關上門,燃著暖爐,弟兄人人都有一碗冷飲,人生奢侈莫過於此。

冰酪下肚,兄弟們酣暢淋漓。可老七還嫌不夠儘興,他打個赤膊,自告奮勇表演刀法。葉琪不愧為邊關守將,一套刀法舞得乾脆漂亮。他舞完了,寶翔帶頭喝彩。老七拜謝,邊上的藍辛笑道:“老七,你背脊上新刺的花繡是什麼?”

寶翔看了看,忍俊不禁,原來刺得是“效忠老大”四個青字。他“哈哈”一聲,正要調侃那小子做作。可發現老七倒滿麵認真,他改口道:“這字刺得好,哥哥我心領了。然而世事變化。將來萬一你不得不效忠我,隻要大上麵添一橫,成了‘效忠老天’,那也就心安理得了。如果世事再變化,逼得你連老天都對不住了,再刺個尖頭,變成‘效忠老夫’,那也說得過去啦。”

眾人哄笑,老七不以為然。寶翔拍他肩膀,再盛了兩小碗冰酪給他。

老七左右手接了,卻不喝,放在朝南的案幾上,說:“小弟與老大生死同心!雖然幫內的老二,老三兩位哥哥不能在場,但我知道大哥心裡惦記他們。因此這兩碗算小弟供給兩位沒謀麵的哥哥了。但願天遂人願,眾兄弟早日相逢。”

他的話倒是勾起寶翔的心事來。確實,世事難料。蘇韌譚香真上了自己這條船,難道是光明?

小飛匆匆進來,對寶翔耳語:“大哥,譚香姐來了。”

寶翔立刻起身出邊門。未料到,去上茅房的老七搶先一步遇到了譚香。角門黑燈瞎火的,老七咧嘴笑道:“嫿嫿你去通州買藥,回來那麼快?兩年不見,你怎麼胖了不少?”

他隻道北海幫裡才一個女流,卻不知認錯了人。

譚香走到明處,對打赤膊的陌生青年抱拳道:“這位,幸會。我叫譚香,六合人士。”

老七見她麵色凝重,肅然起敬,拉扯上罩衫,抱拳:“幸會,某姓葉……”

譚香杏眼一瞟,正瞧見寶翔。寶翔向老七點頭,正色道:“你們已認識了,很好哇。”

老七神色起疑,寶翔徑直帶著譚香到清靜的房間去說話。小飛守在門口,寶譚二人相對坐下。寶翔一張嘴,聞著唇齒間有股冰酪的奶味兒。他忙提起茶幾上水壺,拿涼水灌喉,權當漱口。然後問:“阿香,你怎麼知道我在衙門裡?”

譚香答:“ 衙門外頭拴著不少馬匹,我想你大概也該在吧。哥,阿墨現在還沒回家,我擔心……”

寶翔料到她來,是因為蘇韌有麻煩。他一閉眼:“嘖,難不成沈明那裡又出妖蛾子呢?”

譚香說:“我已從範忠老婆那裡探聽到,他就是從前萬歲跟前的親信小太監秋實。以前,我家阿墨不可能和他認識。可沈明暴發起家,大概虧心事做得太多。見到個類似老仇人麵孔的,就會疑神疑鬼,斬草除根吧。這回牽涉到我們的老相識——圓然師傅……”她陳述今日的事情,提到蘇韌的反常,最後說:“我心神不寧。哥,你現在能找到圓然師傅麼?若是沈明那邊先下手為強,抓走了阿墨與圓然呢?”

寶翔心裡掂量了下輕重,安慰譚香說:“帝京城裡機關太多,天子腳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沈明固然是與皇家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大豪商。但圓然和尚出入朱門,已有些非富則貴的信眾。蘇韌呢,正監管宮廷工程,能和蔡述,範忠等人說得上話。就算沈明有所懷疑,一切隻能偷偷行事,斷然不會在都城猖狂加害,驚動上邊。嗯,夜深了,我等明日才能探聽圓然下落。而蘇韌……你不用太為他擔心。他最懂得隨機應變,多少回都化險為夷了。說不定,他此刻已回家了呢?”

譚香愁眉稍展:“你說得是,那我快點回去吧。不過,我還有一句要緊的話。”她頓了頓說:“不管從前到底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那總是過去了。阿墨因為打小沒有爹,娘又慘死,總斷不了尋根問底的念頭。哥,我們要設法斷了阿墨的念想,讓他專心做現在的他,對麼?”

寶翔想:話雖如此,那要看過去是怎麼個驚天動地法。但是……他麵對譚香那圓溜溜的眸子,心軟答應說:“好,我儘力而為。小飛,你護送蘇娘子回去……”

告彆譚香,寶翔從容返回宴會。筵席散時,已是二更。握手言彆之時,除了剛回來的老七,他對每位堂主都交待了一句話:“你替我打聽下,有個叫圓然的和尚在哪裡?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他心裡有底,不出明日正午,確準的消息一定會來。北海幫森然有序,每位堂主好比寶塔的尖兒,底下人才濟濟,眼觀六路。北海幫又好比一張巨大蛛網,在每個街坊,都有耳報。而對沈明,寶翔早有安排。自從上次夜探沈家後,寶翔便安插了好幾撥兄弟,更設了兩名臥底,專門盯緊那府裡動靜,隻要有個風吹草動,絕對逃不了的。

寶翔每回半夜後回府,總是走後門。他抄捷徑進了自己小院,懶得洗澡,除掉衣服鑽進了被窩。好象是剛睡熟,就被叫醒了。他打著哈欠,斥責小雲:“什麼事?不能等早上再說嗎?”

小雲咕嘟嘴:“早上?王爺,都四更天了。要不是本朝萬歲爺愛清靜,您現在該預備上早朝了吧。實在是您有個舊友來訪,底下人誰敢耽誤了呢?”

寶翔一問,來人竟是蘇韌。他先鬆了口氣,而後拖著被子半坐起來,說:“既然是舊友,百無禁忌,我們這樣相見吧。”小雲點了根蠟燭,吩咐下去。不多功夫,蘇韌就進來了。

他穿戴整齊,神色安然,見了寶翔的麵,還微微一笑。

寶翔頓感自己失了氣勢,有點猥瑣,問:“你怎麼這時候來?……有事麼?”

蘇韌笑道:“沒事找你做什麼?你家離大內近,說完了我再去上工,也不遲到。喏,這是送給你的。”

寶翔一瞧,是個精巧小籃,裡頭裝著四隻果香四溢的金黃色嫩梨。他哈哈笑:“送我梨子,為什麼?”

蘇韌說:“我初次上門,不好空手。記得當年你我一起從六和縣大牢死裡逃生,你上岸就吃起半生不熟的梨子來,那模樣倒也有趣。我聽人說:帝京的吳記鮮果每年臘月後進的梨子味美無雙。所以我今早上特意去買來給你嘗鮮。”

寶翔合計著,蘇韌怎麼肯花那麼大功夫?即便明知道他有求於自己,心裡還是受用的。

他打個哈哈:“你有事直說便是。兄弟之間,不用拐彎抹角。”

蘇韌這才歎息,語意酸楚:“我師傅圓然應該是被沈明抓了,他被抓時正在看易經,蓋住了‘陰陽不測’那幾個字,看來他凶多吉少。但我隻是懷疑,沒有憑據,更無力去搜尋到他。所以我想請你協助,儘快從沈明手中解救出他來,也算我對得起師徒情誼。沈明既懷疑了我,想必將來也不會放過我。我財勢不如他,拚不過他。身上又兼官差,逃走亦不能。除了聽天由命,還有他法麼?大白,趁這個機會,我說句話:萬一我被害死了,我想托付你照顧我的妻子兒女。他們跟著我,並沒有過幾天好日子。而你古道熱腸,將來總不會眼看他們流落街頭吧。”

寶翔聽了這話,忍不住鑽出被窩,盤腿坐起,說:“石頭,你怎能如此打退堂鼓?我是北海龍王,帝京本是我們的地盤。哈哈,我挖地三尺都能找到圓然,活見人,死見屍!如果真是沈明搗鬼……你曾說過,要殺沈明,也有法子,即便你一個人不能,那你我聯手之力,也不會坐以待斃。”

蘇韌眼瞼微動,小聲說:“但是……但是如果沈卓然真是皇子,沈明的後台不是皇帝麼? ”

寶翔一拍大腿,湊近蘇韌說:“正因為沈明後台有皇帝,我們才有機會嘛。你我將心比心來想想:如果你我是皇帝,有個流落民間的兒子,由過去的奴才撫養長大。這個奴才借著此功勞,狠撈成了億萬巨富。如今皇子大了,有名聲有作為了。而那個奴才不好好頤養天年,老實扮演養父之角色。反而背著皇帝為非作歹,甚至存有異心。那皇帝怎麼辦?是繼續包庇縱容那奴才,還是適當的時候讓他從世界上消失?換我,肯定下狠招。你呢,大約比我更狠了。你我都不能容,何況我那親叔叔萬歲爺呢?”

蘇韌嘴角一勾,仿佛恍然大悟:“果真如此!那……怎麼才讓皇帝知道沈明有非分之想呢?他要是本沒有異心,隻想當個奴才呢?”

寶翔琢磨好一會兒,說:“一不做,二不休。哪怕沒有,我們能設計得像有。萬歲是個多疑的主兒。古人雲:三人成虎。你,我,再加上個添油加醋的,不怕萬歲不信。”

蘇韌眼睛一亮,仿佛雲開霧散:“大白,我今天算服了你。你看似粗枝大葉,其實有大將風度。既然你這麼建議,我就聽你的。你先找到圓然,我回去細細謀劃。時辰快到了,我該進宮去了。”

寶翔哈哈笑了幾聲,心裡納悶:原本我隻應是出手幫你忙。怎麼現在這架勢,我倒成了主謀了?

他躺回被窩,說:“我不送了。”蘇韌笑而拱手,替他撫平被角,步子不緊不慢地除去了。

陰謀管陰謀,台麵上的事照常進行。這點,蘇韌和寶翔惺惺相惜,都能臨危不亂。

蘇韌一走,寶翔又補了一覺。睡到晌午,他起來洗漱,吃了碗稀飯,就趕往錦衣衛衙門等消息。

消息比他先到。兄弟們來報:圓然和尚本住在太學裡的靜思堂,可昨晚上人不見了。

在京兆府當師爺的金文文,因為《順風耳》有兩個撰稿人潛伏在太學裡,得到的消息更詳儘:這會兒太學生間,都說是蔡府差人帶走了圓然。

寶翔聽了詫異,問金文文:“依你看:如果蔡述要見這和尚,用得著晚上去太學裡搶人麼?又會這樣不經意弄到大家知道麼?”

金文文撫摸胡須:“我看不是蔡府所為。蔡述行事,一向倍加謹慎。這消息傳出來,想必是有人存心想栽贓給蔡述。圓然……應該在蔡述的敵手那邊吧?”

寶翔搖頭。他感到沈明雖仗著皇家背景,並不結交蔡述,但也不必這般陷害。本來是一件與蔡述不相乾的事。早早把爛泥抹在蔡述頭上,萬一被蔡府查出究竟,兩者勢不兩立,對沈明有何好處?

從來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思及此,問:“你能在太學生中間查出始作俑者,即流言源頭麼?”

金文文攤手:“老大你不是不知,流言無孔不入,卻難辯明源頭。太學生有數千人,彼此不能都熟悉,到了晚上,他們的衣冠又差不多,幾乎千人一麵。始作俑者,從何查起?”

寶翔回憶起四更時分,蘇韌在燭火下那張臉孔。當自己說道“三人成虎”的時候,蘇韌眸子在燭火下一滑。蘇韌來找自己的時候,已經想好要拖自己和蔡述一起拉下水,湊足那個“三人”了吧?

他並不覺得蘇韌可恨,反而覺得被他引上了興頭。午飯時分,他啃著饃饃,把順風耳最近為連載“豪門恩怨”網羅的沈家材料都過目,看得津津有味。沈明長期在海外,一直到十三年前才返回中國,落戶揚州。他先就是個普通闊人,深居簡出。但自從十一二年前老蔡閣老微服私訪揚州後,沈家熱情款待,得以攀附上權貴。不久又競標到包鹽茶稅的權利,終於暴發起來。沈明有一妻一子一媳一孫女。管家叫沈富,是落魄算命先生出身,他是沈家回到中國後入夥的,深得沈明倚重……以沈明這樣一個身價,犯不著和蘇韌那麼過不去。但如果把沈明想作秋實,他對蘇韌感興趣,是不是說明……他腦海裡閃過一個離奇念頭,自己笑笑,揮了揮手。

為了不惹人注意,寶翔早叫小飛喬裝成貨郎,跑了趟沈府見臥底。左等右等,不見他來。一直到黃昏時分,小飛興衝衝來複命。他喝了口水,說:“老大,我打聽明白了。我們的人說,昨晚上沈府花園裡運來個大箱子,直接送進了沈明的一間寢室。半夜沈明自己進去過半個時辰,就走出來了,臉色不好看。四更天時,管家沈富帶著兩個人押運著箱子出城去了。我們的人一路跟蹤,發現他們走得官道,到都城郊外的沈家田莊去了。”

寶翔沉吟片刻,看小飛汗流浹背,又問:“消息不止這點吧?”

“不止這點。我得到消息後,選了匹快馬直接去了沈家莊。我轉悠了兩個時辰,找到關人刑訊的私牢。可惜那裡戒備森林,我沒見到和尚。這事情八成錯不了。哥哥,我現畫張沈家莊地圖給你。”

寶翔說:“我不急,你先吃個肉饃。你膽子可越來越大,真可算亡命之徒了。”

小飛笑道:“還不是跟你學的?效忠老大,俺們可不會刺身上,放在心上罷了。”

寶翔笑罵:“你比老七更肉麻!”他尋思著,事不宜遲,若風聲漸緊,保不準沈明魚死網破,殺人滅口。蘇韌那麼緊張圓然,和尚真知道蘇韌的秘密麼?救出人來的話,自己也想順便問問。

小飛畫了地圖,睜大眼睛:“老大,我們怎麼辦?”

寶翔當機立斷:“吃完飯,我們今夜偏去闖一回沈家莊。嗯,這差事難辦,務必周密。老四今晚在家宴請勳貴,不能叫他了。現在衙門裡你,我,老七,咱們再帶和八個身手快不多嘴的兄弟。”

小飛奔出後院,去集合人馬。院中央練刀的老七揚眉,問寶翔:“大哥,算我麼?”

“算,哪能缺你?”寶翔笑嗬嗬走到他麵前。

老七紅臉:“這事,八成和昨晚見到的小婦人有關係吧?”

寶翔愣了愣,實話實說:“今晚我們出手,是為了幫幫你的二哥!”

“二哥?他到底是誰?”

寶翔聽著遠處馬嘶,丟給老七一個梨子,道:“你二哥總有一天會現身,他會為我們做許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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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翔一行人天擦黑便出帝京。由小飛帶路,走了兩個時辰,才趕到沈家莊附近。

“翻過這個嶺,咱們就到了。”小飛高聲說。

山路崎嶇,寶翔令眾人翻身下馬,牽馬步行。

嶺上鬆濤陣陣,寒鴉藏身在夜的黑幕裡。雖說大夥穿靴,可積雪的冷氣仍舊順著足尖上升。

到了山坳裡,隻見幾把火炬照得通明,原來是一小群騎馬趕驢的家丁圍住輛輪子陷入雪中的馬車。

因是冬天,夜行人多戴帽圍巾,所以寶翔等人並不擔心人認出來。隻是他們怕節外生枝,全不吭聲,緩緩經過那群人。誰知有個家丁策馬追來,地道京城口音說:“我家主人說:前方路不好走,各位不如到我們一起走,彼此有個照應?”

寶翔不說話,瞧眼小飛。小飛推辭道:“抱歉,我等有急事要辦,不得不先行趕路。”

到了山腳,豁然明亮。簇簇燈火,繞著那沈家莊田。此處不比沈明在京裡的宅第,見得莊稼人之樸拙。泥牆堡塢,竹籬圍牆,四角果樹成行。遠遠望去,偌大莊門口,隻幾個守夜人並兩條看家犬尚不眠不休。

一切都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進行。眾人把馬藏在沈家莊北邊的竹林裡,留下兩個兄弟看守接應。寶翔,小飛領著四個人前去私牢。老七則先呆著兩名幫手找到倉庫點火搗亂,再來與寶翔等會合。

沈家莊私牢共有十二人把守,分作兩班輪換。當差的六個人守在門內,絲毫不能馬虎。休息的六個則到柴房內喝酒打牌睡覺。這莊內遍植冬青翠柏,恰好讓寶翔他們爬上樹冠去隱匿形跡。寶翔豎起耳朵,並未聽見有人笑語,倒是聽見有守衛咳嗽不止,像是傷了風。

他算計:隻要老七得逞,引開柴房那六個人。自己這裡,對付牢裡的六個綽綽有餘。至於機關利害,牢門開啟,則要隨機應變,憑各人本事了。他窩了許久,才望見沈家莊西麵起了火光。犬吠刺耳,漸漸人聲混雜。煙火隨風四散,飛快蔓延到私牢附近。寶翔等俱戴上蒙麵黑布,忍著不適。

柴房裡六個人先是觀望,既而有人說:“呀,莫不是倉庫失火了?裡麵可存著山西運來的大木料呢。咱們要去看看不?”

那咳嗽的好像是個頭,猶猶豫豫道:“咳咳,莊裡那麼多人,又設有專滅火的設施,燒不到這裡。人犯沒了,可不是鬨著玩的。呃呃,你們沒瞧我正咳得厲害麼?去了非倒下不可。”

旁人再沒言語。樹上的寶翔暗暗皺眉。那私牢大門依然緊鎖,無人出來關心下外邊。

又過一盞茶的功夫,煙火味更濃。忽然,有名臉被煙火熏黑的家丁朝這裡過來,連滾帶爬,大呼小叫:“爺們,快來幫忙手吧,火勢壓不住呢。管事兒說:風正往這邊吹了!”

寶翔好笑,來者聲音分明是老七。虧他利落,已想到這招了。

頭目邊咳邊說:“既這麼著,咱隻能從命。你留在這,萬一牢裡有人出來問,你告訴他們千萬彆擅離職守。”

老七隨口答應:“包牢了您。唔,您到底是哪一班的頭呢,俺眼都讓火熏得張不開了。”

“咳咳,連我林風都認不得了?我長得能和那家夥混了麼?倒黴孩子!”

“調虎離山”計成功。老七抬頭,寶翔他們從樹上一齊下來。

老七說:“倆兄弟我留倉庫了,叫他們換了家丁衣裳 ,邊救火邊放火,完事直接去竹林。”

寶翔滿意:“好!”

老七附耳對寶翔說幾句。寶翔翻下眼皮,算是答應。

老七直接拍起私牢的大門,嚷嚷道:“林大爺剛才走了,讓我傳句話。”

裡邊好一陣動靜,有人打開條門縫,警惕說:“什麼話?”

老七口裡含了根粹了麻醉藥的針,隻對那人眉心一吹,那人便撲在門後麵。

寶翔將手插入門縫,不過片刻,開了鎖。大家闖入,與裡麵聞風出來的五個守衛,打成一團。能被沈家雇傭的民間高手,離小飛老七之流道行差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