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船還魂 不是錢塘幫,是另一股暗流,……(2 / 2)

小人通天 談天音 5577 字 8個月前

“他是一個對我至親的人,善於經營,可以領我們二人逃出水火,富貴終身。”

“你一定瘋了,我為什麼跟你走?老常在哪裡?你殺了他!”

“我手指連蔥薑都沾不得,怎麼能隨意見血?這條船本是我預備的,我來時這裡沒半條百姓的船,信不信由你。你快上來,不然來不及避開大難。”

“大難在哪裡?”

顧詠江躊躇片刻,折腰掩口,微笑指道:“這不就是!”

他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山搖地動般,駭得寶翔耳朵都快聾了。

遠處的縣城牆內,亮起了衝天火光。片刻功夫,黑夜被照亮了,火炭隨著大風,被吹上天空,像是一隻隻焦骨的黑鴉。硫磺味道撲麵而來,寶翔暗中扼腕,恍然大悟。

遊大春不過是個傀儡,顧詠江隱藏多年,布置機宜,如今他要燒掉縣城,遠走高飛!

他,他們,不是錢塘幫,是另一股暗流,自己既然來了,哪裡能容他脫身?

遊貞美怒道:“顧詠江,城裡有多少人命?你是瘋透了。”

她蹲下身來,掩麵痛哭,哭聲淒厲,渾身劇烈顫抖,連發髻也鬆開了。

顧詠江跳上岸,低聲道:“貞美,彆哭。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

遊貞美猛跳了起來,一手抓住了顧詠江,劈手狠砍一刀。可顧詠江動作神速,偏頭扭身,化解過去。小刀撕拉一聲,刺破了披風的一角,將顧詠江定在地上。

“你……”顧詠江惱羞成怒,正要拉下披風。

可是,他忽覺一人當空而降,手裡攥了滿把柳條,朝他麵門而刺。

顧詠江踢開遊貞美,單手一拂,勿料柳條之後,乃是一大把銀魚,兜頭而落。

他懵懂之下,滾入湖堤,還未張開眼,已被來者點穴製住,昏沉過去。

寶翔意猶未儘,點了他七八處穴位,才擦了把汗,跳到遊貞美麵前。

他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傷得重嗎?”

遊貞美坐起來吐口血沫子,說:“不如學菜時切了指頭疼。”

“哈哈,要不是先前試過這小子的功夫,我不會這麼狠手。你放心,我去跟上那條船。哎,可惜了這把銀魚。”

他將紙頭掏出,正要丟開,驀然張大了眼睛。

原來老漁夫包銀魚的,正是風靡江南小報“長江水”。這一張上,赫然寫著新府尹蘇韌赴溧水縣雲雲。

“蘇韌?蘇韌……”寶翔心中喃喃,手下動作飛快。將顧詠江的披風換到自己身上,再將顧詠江嘴巴撬開,喂了一顆藥丸,然後用船上的氈子裹住了他。

遊貞美問:“你打算扮顧詠江,把他當成……我?你這麼冒險,是不成的。城內火一起,官兵隻恐會殺進城內。你要是不在,我們如何應付?”

寶翔哈哈:“你問得太多了。他當成女子,還真有幾分相似。可是我,裝一時算一時吧。依我看來,城內著火,城外更可能按兵不動。若明日真有暴雨,火也會隨之熄滅。群龍無首,圍城不攻自破。而你,既是遊大春的妹子,倒是可以幫我個忙,溜去城外聯絡一個人。”

“誰?”

“應天府尹蘇韌。他是我的老朋友。你就說,我跟隨一條船而去,要去會個幕後的人物。讓他看在當年西湖結拜的份兒上,保全溧水百姓,設法營救於我。”

遊貞美咬唇看向湖麵,前船的燈已更朦朧。

她回望背後,城內火勢洶湧,哭喊聲如潮。

她點頭說:“你小心!我一定去。但府尹貴官,無有你信物,怎會信我話?”

寶翔跺腳,從脖子上取出那塊掛了十多年的葉子形木牌,道:“你拿這個去,他自會明白。”

遊貞美不再多嘴,攏了頭發,將牌子放入懷中,毅然返向縣城。

寶翔熄滅了燈,拉上風帽,一撐竹篙。他在西湖當過混混,所以劃起小舟,倒不甚費力。

但若前船不停,他追起來,也是吃力。可天遂人願,跟了小半個時辰,那前船停在湖岸某處,停滯不前。寶翔故意將小船慢行,靠入蘆花深處。

這時,燃燒著的縣城,已寶翔眼中變得模糊了。依稀的夜光中,前船熄滅了燈。

蛙聲一片,蘆花蒼蒼,寶翔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顧詠江在昏睡中,偶做□□。

從遠處,有艘點著紅燈的船,漸漸駛來。那點紅色,步步逼近,紅得瘮人,像是鮮血。

黑暗中,寶翔聽前船上有青年人喝道:“春花秋月,良辰美景。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來船上有小女童稚聲道:“正是我家老爺。”

接著,她緩緩唱歌,童聲清越:

“西湖仙人蓮葉舟,又見石山移海流。

老龍卷水青天去,小朵蓮花共上遊。”

寶翔聽了,心中激蕩。這首歌,他曾聽過,當時情景,曆曆在目。

難道說,這一首歌,竟是一個猜不透的謎語。

前船幾人聽了歌,欣然相互道:“是他,是他來了!”

那船行終於到了前船泊處,忽亮了四角燈火。刹那間的光明耀目,令寶翔差點睜不開眼皮。

等他適應了,才看清來船。那船不大不小,華麗精致,寶翔看了幾眼,一直沒有合攏嘴。

這也怪不了他。因為這艘船,無論裝飾還是式樣,都極其像那夜津門港外,沈明葬身之地——長樂號。隻是它比長樂號小了不少,更適合在湖上江上。

從前,寶翔聽過借屍還魂的異聞。他心想:世上難道還有船也能回魂?

沈明一定是死了無疑。難道是……他思緒萬千,想到一事,不禁舉頭望去。

恰好在那艘船上,走出來個中年文士。他一身布衣,身材中等。

一個小姑娘舉起紅燈,照亮了文士的臉。

寶翔心思尚在長樂號上,可眼一轉,瞧了個清楚。

他驚訝之中,血氣上湧,渾然忘卻身處險境,真想仰天大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對,想來自己倒是花了些功夫,才重見此人與彼船。

原來這一個人,正是寶翔通緝,遍尋不著的沈府管家沈富!

(本章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