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道:“金山銀山,葉先生早安排接手。饒了你,我們都活不成!葉先生仗義,吩咐給你全屍,你陪你的兒子去吧!”
又是幾聲慘叫。寶翔飛速翻身,摸著麵具戴上。下一刻,棺材蓋便被推開一半,有人將一人推了進來。
那人撲在寶翔身上,寶翔一陣生疼。棺材裡一股熱騰騰的血腥氣。馬上又被蓋嚴實了。
這時,“鐺鐺”,有人正往棺材板上釘釘子!
寶翔一咬牙,推開身上人,拔出象牙刀,剛要動手,又聽有人催促:“快,快,如若遲些,葉先生剝了你們皮。”
棺材上再無聲響了。一陣腳步聲後,劈啪劈啪一陣,撲通撲通幾聲,像是有人跳入了河中。
寶翔再聽不到人聲,他剛想去推開棺材板,卻被人牽住了袖子。
寶翔摸出花籃留下的火折子,小心翼翼捏在手中,果然是血淋淋的沈富。
沈富見了他“啊……啊”張嘴,說不出話。
寶翔歎氣,說:“對不住是我。我沒殺你兒子,可葉先生騙了你。他不是我故人,倒是我仇人。”
沈富重重歎息,掙紮著講了一句話:“蔡氏……狠毒……欺君誤國……”
寶翔探他鼻息,知他不行了,隻能道:“哎,國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他的。人各有命,無怨無悔吧。”
沈富搖頭,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手伸到懷中,死抓住個東西,閉眼說:“我……留了一手。你去…………獻給朝廷,必有大賞!”
寶翔看:那是個染血的式盤,正是沈富隨身的東西。
他還要說話,沈富已氣絕。寶翔猶豫得抓過式盤,放入腰帶。
他一手脫掉鶴氅,蓋住沈富的身子。他隻覺得棺中越來越憋悶,火也越來越弱。
他使勁力氣,撬開棺材邊緣,外麵炙熱之氣撲麵而來,伴隨著焦煙。
原來全船著火,已燒到了棺材。
寶翔運足氣息,頂開棺材蓋,捂住鼻子,摸到甲板上,躍入了河中。
他遊了一會兒,發現那艘畫舫也在不遠的前麵燃燒,便紮猛子往那遊去。
天青色簾幕燒著後,如鳥羽四處飄飛,整個棚子正在分崩離析。寶翔定睛一瞧,神仙般的“蔡揚”,也被包圍在火中。
可“蔡揚”嵬然不動,依然氣色不錯。
寶翔豁然開朗,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真不是蔡揚,隻不過是一尊蠟像。栩栩如生,必定出於高人之手。
寶翔尋思:這一局詐,他們可是花了本錢啊!
旁觀蠟像消融,畫舫沉沒了,寶翔被煙氣嗆得一陣咳嗽。
寶翔為了遊離大火,便向前遊了一陣。
待離得兩船遠了。他浮在水麵上,順著緩緩水流,頓覺無比疲累。這一天折騰,任神仙也是乏了。
靜夜之下,兩岸蘆花如雪,仿佛從未有過罪惡。
在荒郊野外,幕天席地歇一歇,將滿腦紛亂理一理,最趁現在他的意。
他朝岸邊遊去,可緊接著,似聽到了船行之聲。
寶翔舉目望去,有小舟逆水而來,船頭上閃爍燈光。
寶翔料到葉先生會派人來探查,慌忙之中,躲避到蘆葦叢中。
他捏住那把裁書刀,儘管心中已沒有絲毫可以逃出的把握。
奇怪的是,下一刻,燈火滅了。離得越近,他們劃得越輕,好像幾艘鬼舟。
那幾艘小舟越過寶翔的藏身地,圍著火後的煙霧,次第亮了燈。
寶翔聽到有人說什麼。聲音太輕,聽不清楚。
接著,有人大聲道:“聽令:亮起火把,查看四周。”
一枚霹靂彈飛上天空,爆了個大花。
幾艘小舟聽命從事,四周頓時亮起來。
這時,那傳令的又道:“傳令:蘆葦最宜躲藏,此處荒僻,直接點燃兩岸蘆葦。”
小舟分作兩股,分彆點燃河岸的蘆葦叢。
姥姥的,寶翔心中痛罵:毒中更有毒中手!
順風火勢飛快,寶翔再躲藏不住,隻得冒險潛水出去。
可說來也怪,他剛一潛入水中,恰遇上條水蛇。要不是火光,水底下誰看得見這長蟲?
寶翔正要避開,那水蛇張口就咬。寶翔用小刀一刺,蛇驚起水麵,呲啦啦一記響。
蛇開溜了,可寶翔手中的刀劃入水中,找不到了。
寶翔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幾艘小舟,如嗜血的鷹犬,飛速過來,團團圍住。
寶翔無奈,冒出水麵,哈哈笑道:“是我是我,不要傷了和氣。”
一張漁網兜住他,寶翔被拽上了船,兩個人搜身後,才將他綁住手。
他被拖到一把椅子旁邊,對著一雙布鞋,青衫下擺。
寶翔抬頭,愣了一愣,再想一想,咧嘴哈哈樂了。
那個人正色說:“笑甚麼?”
寶翔答:“我覺得你無論批哪身皮,都很有人樣。你認出我了吧,蘇韌!”
原來這正是蘇韌。他穿著素服,隻比素日清減些。
蘇韌說:“你這樣子和草寇沒什麼兩樣。好在鼻子賊高眼珠賊亮,我倒一眼看出來了。”
蘇韌麵無倦意,目若晨星。寶翔頭回發自內心的讚歎:他生得倒很像正人君子。
“這是哪裡地界?怎麼能夠遇到你?你知道我在博望?怎麼一場雨,你就不帶兵上岸了?”
蘇韌倒沒有久彆重逢的驚喜,不鹹不淡道:“一場大雨怎擋得住我?這裡是領縣。我本不想打草驚蛇,那朱縣令我有堤防,和他換了位的就是本人。你知道,我不會相信任何人。”
寶翔搶白:“那譚香呢?”
蘇韌默然片刻:“她不會騙我。”
寶翔歪嘴,什麼也沒說。
隨從給蘇韌呈上了從寶翔腰間搜出的式盤。蘇韌掏出手帕,擦掉血水,出了會神。
“寶翔,我不知道你現在變得這麼迷信了。來人,鬆綁,拿酒來!”
寶翔哈哈,不回嘴。蘇韌將式盤放在茶幾上,看寶翔拿著酒壺直接往嘴裡灌。
寶翔喝著酒,身上活泛過來了。他盤算蘇韌精明,然而到底慢了一步。從領縣包抄過來,水路陸路隻能擋住大隊人馬。若是他們分散行動,哪裡能截住?
正想著,隻聽耳旁一聲巨響。寶翔倒是嚇了一跳,把酒壺都摔碎了。
再看蘇韌,手拿一把敲核桃的榔頭,茶幾上是那隻粉碎的式盤。
寶翔忍不住道:“你是要把我嚇死嗎?九死一生你懂麼,老子現在隻有一命了!你看,好好一壺酒……”
蘇韌掃眼酒壺道:“公家的。摔了沒事。”
他從碎塊中取出了一長條絲絹,像是有人折疊好藏入的。
“寶翔,你看這是什麼?”
蘇韌展開絲絹,裡麵密密麻麻,寫滿了碎米粒大小的字。
寶翔彎腰,他早猜到裡頭有文章。
但是真看到了,想起這些天的曲折,不由得他百感交集!
(本章完畢。欲知後事,請看下章。)
不好意思。我十一月時感冒了。
這次恢複很慢,精神一度比較萎靡,靠吃抗生素和中藥才好起來。
讓大家久等了。之後更新,我還是會努力保持穩定的。
2021,希望諸位和我自己快樂健康,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