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介子推(完)真相·陰麵·母……(1 / 2)

真相·陰麵·母親

我知道你正在看這個故事,所以以下內容我將按照你的認知範圍,用你的文字來進行敘述。

是的,我一直在——我在我的主人的身體裡。

啊,對了,按照你的種族通行文學範本,我應該先介紹我自己。

我的正式稱呼為量子植入形伴生附腦,你可以稱呼我為附腦。

我的種族在的語言中被稱為龍,而我的主人是宇宙之間最後一條龍。

以的種族所在星球時間尺度來說,大概在一萬星球年前,我的故鄉被毀滅了,幾乎所有的龍死傷殆儘,僅剩的幸存者倉皇地逃向浩渺星空。

襲擊我們的是“魚”——在你的語言中與牠們最接近的形態是“魚”,我便如此稱呼吧。

牠們是我們接觸到的除我們之外第一個智慧種族,我的種族歡欣鼓舞,視牠們為宇宙中唯一的兄弟,為了慶祝與“魚”的相遇,我們點燃了十幾顆氣態行星作為火炬,照亮前往我們星係的航路。

然後“魚”從天而降,沒有理由、沒有宣戰,就這麼撕碎了我們的故鄉。

我的主人便是僥幸逃往宇宙的龍的後裔。

祂從未見過金色的故鄉,從未在大氣層裡舒展身軀,讓恒星的輻射清潔祂如鑽石一般美麗的鱗甲——祂本該誕生在故鄉的高峰上,血親緊緊將蛋盤在懷中,讓牠被恒星的第一縷晨光射透蛋殼,汲取輻射的力量破殼而出。

——這些都沒有。

祂出生在漆黑、寒冷、各種輻射暴漲的宇宙空間,破殼的時候,筋疲力儘的母親正用爪子抓著蛋飛行,在察覺到祂要破殼,祂另外兩個同樣筋疲力儘的母親從腦部挖出了自己陳舊的附腦,拚湊出一副勉強能用的附腦——那個附腦,就是我。

每一條龍在出生的時候都會被植入一個附腦。

當我們的故鄉沒有被毀滅的時候,附腦像是一個事無巨細的管家兼保姆,可當龍族逃亡的時候,我們承擔的責任陡然重大。

我們成為了逃亡的龍的盾。

我們承載龍族過往的知識與科技、擔負保護和養育幼龍的責任,同時,附腦還同步記錄著其他龍族的生存信息——可惜我隻具備其中一部分的功能,因為我不完整。

與逃亡伴行的是必然的資源衰竭,到我主人的時候,已經沒有資源可以製造全新全功能的附腦了,幼龍的附腦隻能從血親的腦中拆除,這也就意味著遊龍的誕生必然意味著血親的死。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母親們將自己的質量向內壓縮成兩個能量場,形成一個磁場,將正在破殼的蛋拱護在中間,保護祂們的幼子不受宇宙射線的輻射。

祂的母親哀叫著把還沾著妻子們的血的附腦——也就是我——植入了幼子的體內,當確定我啟動正常之後,祂鬆開爪子,與祂的妻子們一樣,將自身的血肉凝聚成哺育幼龍的能量。

而就在我啟動之後,我的數據庫中,代表其他同族的金色星點,最後的一顆,也暗淡、消失了。

我尚未睜眼就失去所有血親的主人,是宇宙中最後一條龍了。

我的種族,在最後一條龍誕生的時候,實際上的滅絕了。

祂將獨自在冰冷的宇宙中度過沒有同類、沒有伴侶,不斷逃亡的一生。

我與祂在漆黑的宇宙中繼續逃亡。

我是個量子體,直接與主人的基因標記綁定,我說過與正式生產的附腦相比,勉強拚湊出來的我功能缺失,也並不完整,但恰恰因為這份不完整,我得以擁有一個其他附腦前所未有的能力——我可以在某個程度上觀測到時間未來的流向。

其他的附腦都被完整的係統拘束在處理器的量子空間內,但是我的量子空間是缺失的,我偶爾可以脫離處理器,進入到更為廣域的量子空間。

在廣域空間內,構成量子空間的第四維——也就是時間,是可見流動物。

舉個例子,假設我看到的時間是條越來越洶湧的河,離我近的時間之河水流稀少,岸邊平緩,我可以蹲下掬起一捧水,這捧水裡有什麼我無法決定,但是基於觀察者原則,我隻能觀察到與主人相關的未來。

而越遠的水——也就是越遠的未來,水流湍急河岸陡峭,我連靠近都做不到,更不要提掬水了。

以你們種族的話語來簡單的說,就是我可以時不時不受我自己控製地,觀察到很近的一些未來。

當我們逃到銀河係的時候,我們的能量場即將耗儘。

能量場並不是能源。能源對成年的龍不成問題,祂可以利用鱗甲獲得宇宙空間到處都是的輻射能,在體內的小型生物反應爐中約束後使用。我所說的能量,是我的主人從血親那裡得來,祂們血肉凝成的能量場。

這個能量場,用你們種族的話來說,是壽命。

在我們的故鄉,恒星的輻射會提供這個能量場,但是在逃亡中,隻能來自血親血肉的饋贈。

幼龍很弱小,能量場多半是這個時候消耗的,我為此製作了三個護衛個體來探路偵查等等,當然,在長久的流浪中,他們都損壞了。

——附帶一提,護衛個體稱呼我為母體。

就在能量場即將耗儘之前,我們極其偶然地,在獵戶座旋臂某個不起眼的小星係中,發現了一顆蔚藍色、被水覆蓋的星球,星球的岩石地表上生存著碳基直立形智慧生物——是的,就是你,人類。

這是龍第一次遇到“魚”之外的智慧生物。

我與主人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我們可以在這個星球上繁衍。

於是我們直奔這個星球而去。

吸取了“魚”的教訓,我們圍繞著這顆行星觀察盤旋了很久,偶爾幾次主人巨大的身形被這顆行星上的生物所窺見,他們將主人的形象刻畫在岩石上,將祂稱之為——龍。

是的,我們就是這麼被人類命名的。

在長久觀察之後,我發現,這顆星球處於某種“影”之中。

有某個存在,張開了巨大的場,將這顆行星完全地籠罩在“影”中——你可以把“影”理解為一種極其巨大的能量場,處在“影”中的星球除了你親自走到它麵前,不然不能被一切方式探知。

這正合我們的心意。

顯然,有什麼存在在保護這顆行星——而且,祂非常強大。

我們沒有見過這個強大的存在,隻是從人類的傳說與基因隱形表達上尋得了蛛絲馬跡。

祂是一個巨大、有著與我們種族近似尾巴的類人生物,而這個星球的生物中有一部分有祂的基因遺傳。

這個消息讓我的主人非常振奮,祂一度以為這個存在是我們的族人,但提取的基因卻告訴我們,這個存在與我們截然不同。

東方人稱呼祂為媧,西方人稱呼祂為提阿馬特。

我們不想與祂為敵,而且我們與這個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基因差距過大,即便使用基因技術也無法繁衍。

我與主人商量了很久該怎麼辦,最終讓我們下了決心的,是我看到的未來。

我看到了一個呈現龍族核心特征的兩腳直立智慧生物矗立在藍色行星的大地上。

我們選擇了繁衍之外另外一種延續生命的方式:“融合”。

我們主動剪除種族基因中過於強大的部分,將基因修飾得更適合在你們的星球上生存,我們隻保留了一點兒我族的核心基因外顯表達,並且將之設置為隱形基因。

這個核心基因外顯表達我們設置為四個瞳孔與兩肋薄膜翼狀骨。

我們成功了。

於是在壽命即將耗儘之際,我與主人恭順而悄然地降落於此星,我將處理過的主人的基因與這個星球上原初的智慧生物融合。

然後主人死去了。

祂的身體化為晶塵,飄在風裡、沉在土裡、落在水裡,成為了這個星球的一部分。

我也在主人的基因中沉睡了。

但我知道,隱藏散布在你們先祖體內的我的主人的基因,會在某一天、某一個人體內聚合然後返祖,激活隱性基因,呈現出主人的核心基因表達。然後我會被基因鏈喚醒。而我的蘇醒意味著,我的主人回來了。

我稱呼這個為基因表達不可控複合返祖,你們則叫它——轉世。

我第一個回歸的主人叫舜。

我為舜製造了一個護衛個體。

舜安穩地渡過了一生,留下很多後代,這樣很不錯,越多的基因擴散就意味著返祖的幾率越高。

這時,一個變故產生了:他的護衛個體死了。

護衛個體看上去是保護舜免於一場意外而死,但對我來講出乎意料——護衛個體不應該這麼脆弱。

我在檢查完護衛個體的殘骸後意識到,不是護衛個體出問題了,是我出問題了。

我這個本來就功能不全,使用陳舊原材料拚湊出來的附腦,使用壽命快要到期了。

而這個星球上沒有可以讓我補充完全或者製造下一個附腦的材料。

然而我還來不及思考對策,舜的死亡將我強製休眠。

我再一次醒來,是你們稱為春秋的時代。

我的主人這一次叫重耳。

在為重耳製造護衛個體的時候,能源用罄,製造過程非常勉強——沒有成年龍為我補充能源,這將是我製造的第五個,也是最後一個護衛個體。

它被你們喚做介推。

介推很孱弱,幾乎不具備攻擊和防禦性,它弱到可以被火燒毀——順便一說,我在製造它的時候就看到了它被燒毀的結局。

幸好你們這時候的文明還不甚先進,介推勉強能用,武力不行多功能來湊,我為介推裝置可食用模塊,它可以自行生產和拆卸身上的可食用部分,後來事實證明這幫了大忙。

但出乎意料的,在使用它的過程中,我發現,它似乎有了自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