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挽倒是提醒了她,大梁崇尚佛教、堅信業力因果,自殺可是牽連家族的大罪。尋常人都鮮少有自殺的,更何況原主這種有一定地位的貴女。
所以,昨晚極大可能,原主不是自願的,而是被逼的。
在這個世界,有人想殺她!
而這個人,就目前李挽這幅沒有絲毫驚訝、沒有絲毫關心的模樣來看,極有可能就是他!
陸蔓心底冷笑一聲。
若真是李挽,那真應了一句冤家路窄了。
但他為什麼要殺她呢?
她因為知道曆史摩拳擦掌想消滅李挽;李挽又是為什麼,要消滅自己新娶的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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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蔓想得出神,車行轆轆,不知不覺拐進西河直街,嘈雜人聲漸漸傳入耳朵。
食肆酒館臨街支起蓬布,出鍋的豆粥滿街飄香;遊人散坐街邊,飲酒品茗,彈棋象戲,喜氣洋洋。
逼仄小道鮮見豪族馬車,看見王府車輦行入,熱鬨的街巷慢慢停下笑鬨,引頸向他們望來。
在一片安靜肅穆中,一個靈活翻越的身影便顯得格外招人注目。
那人絳色勁裝,銀甲遮麵,陸蔓的軟轎經過一戶院牆時,正看見他騰躍而出。
鬼鬼祟祟,與竊賊無二!
陸蔓當即瞪直眼睛,“有賊!”
李挽不應,陸蔓也並未對他抱有希望,趁著車行緩慢,一氣嗬成、推門跳車。
刀鵲恍惚看見一抹身影從身後滾了出去,再抬眼時,夫人已經立於街邊。
他趕緊勒停車馬,驚魂未定看向李挽,
“殿下,夫人她……”
李挽抬手輕點前麵一棵歪脖子柏樹,示意刀鵲把車停過去,像是想要看一出好戲。
這廂陸蔓下了車轎,奔至賊人跟前時,那賊子正從院內往外推拽一隻大麻布袋,姿態分外貪婪。
“住手!”
陸蔓怒喝一聲,踩著街邊長椅躍起,一掌拍在賊人手上,麻布袋掉回院內。
賊子見事不成,不僅不怵,黑溜溜的眼中甚至閃過怨毒目光。
細微的變化逃不過刀鵲的眼睛,“殿下,夫人恐怕要吃虧。”
“是麼?”李挽冷眼抱胸,頗有一種與我何乾之意。
果然,出其不意間,遮麵賊人猛力拽住陸蔓垂在地上的廣袖,拽得她不得不挺身後仰,一屁股跌坐地上;來不及眨眼,一道模糊的掌印旋即拍上麵門。
“嘶……”,陸蔓心裡慌得不行,雙手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熟練的拔出腰間藏的匕首,沒有絲毫遲疑的揮向對方。
蒙麵賊人沒料到陸蔓備有武器,顯然吃了一驚。
陸蔓便看著自己的雙手,左右搏擊,逼得賊人退至牆角。
街上早就亂成一鍋粥,遊人四散奔走,留下空無一人的街道。
春風穿巷而來。盛裝的新婦繡鞋踩起積雨、華服挽上刀花,頭發絲飛揚在風裡,每一根都金光燦燦。
刀鵲見陸蔓遊刃有餘,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下,卻又漸漸生出疑惑,
“夫人瞧著,像是有身手。”
有身手都說淺了,這套行雲流水的刀法,堪稱身手奇佳,定是常年修習的結果。
隻是,大梁尚文,但凡稍有資曆的門戶,都不會將子女送去學武,更何況陸府這建康城裡最顯赫的人家。
刀鵲悄悄看向王爺。
而那隱於昏暗轎內的一雙烏眸,就如鷹隼捉見雀鳥,一點點浮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意,“還挺有意思。”
兩人觀戰入神,都未留意到角落裡,不知何時躥出一位幼子。
說時遲那時快,抵在角落的賊人一把將那孩子拽過,勒住頸項,要做人質。
街邊店主嚇得不輕,高聲呼和著幼子乳名,陸蔓不由輕蹙起眉頭。
“放開孩子!”
她果斷做下決斷,揚手拋開匕首,以示投降。
不想,賊人冷笑著,不僅沒有放開幼子,還俯身拾起匕首,毫無章法的揮動在身前。
雙拳難敵刀劍,換陸蔓被逼得一步步往歪脖子樟樹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