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生麵目窘紅,李挽替他火上澆油,
“白郎言談風趣,本王請他小酌散心,紀大將軍應該不會介意吧?”
紀勇男沒有應聲,隻是陰雲般的臉色已經說明一切。
李挽唇角勾出一絲冷笑,退至門外,抱胸倚在扶欄上,打算看場好戲。
卻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肅殺之氣穿廊而來,不知畏懼是何物的豫章王殿下竟本能打了個哆嗦。
一顆心緊繃到極點。
廊道上,來人的腳步聲逐漸清晰。
一步,兩步……
走上三樓,走過拐角,穿過廊道,停在身邊……
瞬間,李挽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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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夜宴之後,李挽忙碌起來,早出晚歸。
有好心的街坊暗示陸蔓,說李挽與白瑞生“過從甚密、恐生苟且”,陸蔓不掛心,幼桃卻坐不住了。
這日下朝,過了午時李挽還沒回來,幼桃打算請於叔出門去尋。
一開門,卻見陸桐從馬車上急匆匆下來,
襖裙上套著皂色罩衣,像是將放下碗筷、抓了件外衣,便從陸府匆匆趕來。
她撲過去牽住陸蔓,
“阿姊,殿下今日行蹤你可有耳聞?”
陸蔓狐疑,“可是出了什麼事?”
一說,原來是李挽請了白瑞生去萬花樓飲酒。
“哦,”陸蔓眼眸無光。
陸桐當即啞然,“阿姊知道?怎的也不同我知會一聲?”
粉嫩嫩餓小唇嘟囔著,瞧那埋冤的意思,許是覺得自己本該近水樓台先得月,卻攤上陸蔓這麼個不解風情的紅娘。
陸蔓無奈,“王爺獨來獨往,我不知道他的安排。”
“罷了,”
陸桐輕蹙淺眉,
“王爺應該還在萬花樓,快些阿姊,我們也去湊個熱鬨。”
白白軟軟的小手拽著陸蔓的胳膊,怕生如陸桐,也隻有在與陸蔓極親近的情況下,才會有這般主動的行徑。
陸蔓卻實實在在不解風情,直接將手臂抽了出來,差點叫陸桐摔個跟頭,
“王爺素有主見,不是個好相與的,他未請我二人,恐怕不便突然造訪。”
驚慌和窘迫蔓延在陸桐的臉上,烏溜溜的眸子眨眼泛起淚花。
陸蔓到底不忍心見讓妹妹受傷,將人扶起來,溫聲細語勸道,
“白郎雖然年輕有為、麵容雋美,但此人已經將自己出賣給紀家,黨爭凶險,妹妹還是離他遠些吧。”
陸蔓一直覺得,為陸桐好,便要叫她懸崖勒馬、救她於水火;
殊不知,她的直言不諱,卻是將陸桐往絕境趕。
女兒家的心思本就難以啟齒,更何況陸桐被世家規矩養大的小姑娘。她因為絕對信任陸蔓,才隱隱暗示。
誰曾想,阿姊不僅直接拆穿了她,還隨意指摘她,弄得她丟儘臉麵。
陸桐忸怩起來,“阿姐,你胡說些什麼……”
陸蔓歎息著繼續勸她,
“妹妹相信我,你是陸家血脈,又有阿姊給你撐腰,值得更安穩舒心的生活。聽話,我們不去冒這個險。”
陸桐笑了笑,垂下眉眼,桃腮暈紅。
然而這隻好不容易跳出牢籠的小兔,已經被陸蔓一句話推回原位,怕是再難敞開心扉。
兩姐妹無聲的喝起茶。
陸桐心裡憋著話,最後還是忍不住道,鼓足渾身勇氣,聲音小小的道了句,“阿姊,”
陸蔓轉頭看她,陸桐櫻唇輕顫半晌,“阿姊希望妹妹安穩,可王爺也置身波瀾詭譎的朝堂,阿姊……妹妹擔心……擔心阿姊受牽連。”
阿姊教育她,她雖然委屈,但調整好情緒後,還是立馬擔心姐姐。
小女娘眸子水靈靈的,懂事得緊,陸蔓寵溺摸摸她的小手,“不怕,阿姊心甘情願替陸家姊妹受著,一定能護妹妹安然無恙。”
“可是……可是……王爺他……”
陸桐像煮熟的鵪鶉一樣,瞟了陸蔓一眼,
“建康危機四伏,阿姊還是讓王爺多加留心吧。”
“堂堂攝政王有什麼可擔心的。”
陸蔓覺得好笑,也就陸桐這些不經世事的小丫頭會擔心李挽的安危。
陸桐見姐姐不上心,不免有些急了,“就說王爺今日去的萬花樓,魚龍混雜,月前,將生了一場大火……”
陸蔓挑眉,“走水?”
“正是。青天白日裡,莫名其妙的,燒死了好些人……”
等等,走水……
走水走水!她怎麼沒想到,放火也可以殺人!
陸蔓趕緊將陸桐牽到自己身邊,“好妹妹,你快同阿姊講講,當時走水是怎麼一回事?”
可陸桐知道的也不多,
“那萬花樓阿姊應該曉得,百年前是陸家祖業。後來幾經流轉,換過幾任家主,眼下是哪家家業已經不得而知。
不過,這並不影響萬花樓在建康城內的聲望,很多公卿大臣都喜歡去那裡宴飲,就連天子也會去樓裡私訪。”
“既然都是達官顯貴,不應該護衛森嚴?怎生起了火?”
陸桐搖頭,“具體情況妹妹也不清楚,聽說是上元佳節花燈引燃的,火滅之後治了街坊督主的罪。萬花樓的管事重利,簡單收拾了又重新開業。妹妹上次路過瞧著,那些公卿大臣竟比以前還喜歡光臨那裡。”
陸蔓眼睛突然亮起來。花燈就能引燃,說明那樓裡應該極易燃,而且沒有防衛措施,簡直是天賜良機!
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眨眼,陸蔓拍案而起,“不行,我得去瞧瞧王爺!”
她要去,火燒萬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