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葉(六) 而賴光對於被鬼切帶走這……(1 / 2)

賴光再度醒來的時候,渾身都在疼,但是身體很清爽,唇舌和嗓子濕潤,溫暖乾燥,覆蓋和墊著身體的織物都很軟,雖然動不了,他也知道自己被妥善地安置了。

他伸手,想要碰自己的頸子,還沒觸到,就被人輕輕握住了手腕。

他聽到被他所救,那個古怪男人的聲音響起,又生澀又冷,“彆碰,傷口剛結痂。”

他放下手,喉頭動了動,確定自己還能說出話來,他問了一個讓鬼切楞了一下的問題。

賴光問,你叫什麼名字。

鬼切眨了眨眼,有點發怔。

被賴光輕輕撫摸頭發的瞬間,他悚然清醒,而那個人的手在一觸之後就軟軟垂下,再無生息——在以為賴光死了的刹那,鬼切的理智再度消失,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高野屋,而是飛到了安土城的天守閣上。

賴光躺在他麵前,一身血汙,一動不動,隻有胸口還有一點細弱的起伏。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身體的本能就開始行動,等鬼切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在乾什麼的時候,賴光已經被清洗乾淨,包好傷口,喂好藥,舒適溫暖地躺在了天守閣小妖貢獻出的被褥上了。

他之前也是這麼照顧賴光的。

正如賴光也這麼照顧他。

付喪神也是會受傷的,小傷靠自己或者賴光的靈力就能很快痊愈,但是某些含了妖力的傷,反而好得比平常人都要慢一些。

有一次就是這樣,在討伐大妖的時候,他被對方所傷,在賴光的彆院裡躺了整整一個夏天。

賴光也在他身邊待了整整一個夏天。

賴光給他熬藥,喂他吃,給他換藥,他則躺在茵褥上,心滿意足地看賴光坐在他身側的時候,垂落的如瀑銀發。

賴光教了他做人的一切。

他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是自賴光而來,而親手把這些美好都毀了的,也是賴光。

賴光對他所有的好,在他恢複記憶的那一天之後,都變成了憎恨。

源賴光必須死在他手裡,為他當初所做的一切贖罪,但是彆人不行,誰都不行,包括茨木、包括那些在高野屋的對麵用陰森猥褻的語氣談論他的人。

源賴光的生和死,都是屬於他的,毋庸置疑。

鬼切已經做好準備,賴光問他為什麼發狂,但是醒來的琵琶法師沒有,反而是問他的名字。

而就在這一瞬間,鬼切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麵前的這個人,不記得自己,過去二十餘年的生命裡,也從未有過自己。

與上一次的憤懣絕望不同,這一次,他冷靜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鬼切。”

“……鬼切……”賴光低聲把這個名字重複了一遍。

——這是六百年來,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名字。

決意複仇的那天開始,鬼切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認識的人或妖鬼。

被賴光喚出名字的瞬間,他有一瞬間的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