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薛沐霖一歎:“阿硯的風頭真是……(1 / 2)

約半個時辰後,幾人到了花市。

這個花市離劉侯府不遠,名字就叫做花市口。在前朝,此處曾有一座公主府,那位公主喜花,府中花園栽種天下珍奇。前朝滅後,府邸破敗,府中下人挖了園子裡的花草換錢,雖正亂世,仍有人不吝高價購買,引得一些投機的花販也跑來,將尋常花木偽做公主府裡的賣。時日久了,附近的幾條小巷漸成了個賣花木盆景的小市集。一些蟲魚、禽鳥攤兒也開了起來,漸漸連賣玩器雜項的也有了,到而今成了個大花市,內有三縱三橫六條小巷,花鳥魚蟲各類皆有。

王硯幾人在上書“花市口”三個大字的牌樓前下馬,在花市中慢慢打量繞行,引得許多閒雜人等圍聚尾隨,沒過多久,即有人認出了王硯。

“是王大公子,來查丟鸚鵡那事的吧。”

“老徐去刑部報案了?”

“不曉得,但而今京兆府辦不出的案子,刑部都會管一管。”

……

眾隨從忙著驅退雜人,王硯早習慣了這情形,虞玧三人也不以為意,仍然徐徐向前。溫意知邊走做仔細掃視狀:“這市集中的商販,其實都有嫌疑。或許,賊就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

薛沐霖道:“行人裡不大可能吧,正拿他呢,怎不躲幾天風頭再說?若是商販倒差不多,此時不來更顯得心虛了。”

溫意知正色:“偷也是一門營生,勤快的偷兒,天天都出來偷。還有一種偷兒,偷完之後還寫個字條題幅畫兒留下自己的名號,專門告訴官府是他做的。享受的正是這種他站在官差麵前,官差也不知是他的快樂。”

王硯似笑非笑側身:“你們瞧出什麼可疑的人物沒有?”

虞玧笑道:“沒有。一定幫你仔細瞧著。”

幾人一路談笑,終於瞧見了徐氏魚蟲的匾額,鋪子大門緊閉。

一路被隨從驅趕仍不屈不撓尾隨的路人起哄。

“王公子大老爺,這鋪子幾天都沒開了。老板人不在啊!”

“小的知道老徐家住哪兒,可帶大公子前去!”

……

虞玧嘖道:“看看簇擁著我們阿硯的這一團團火熱的民心!”

薛沐霖一歎:“我都想去刑部了。”

王硯挑眉:“來吧,不差你們這兩雙筷子。”

溫意知立刻道:“再多添一雙行不?”

王硯一笑:“行。”走到徐氏鋪子前打量門扇。又有圍觀的閒人叫嚷:“王公子大老爺,京兆府的人說,是賊人從門縫裡插進了迷香,撬開了門!”

王硯示意小廝丟給那人一些賞錢,其餘人等轟然,隨從們更奮力攔阻。這廂虞玧、薛沐霖和溫意知裝模作樣地與王硯一道查看門扇,薛沐霖起身複蹲下瞅著門縫:“好像沒有撬過的痕跡。”

溫意知比劃:“賊用工具都很精致,小刀薄如蟬翼,這樣插進門縫,再這麼著撥開門栓,毫無痕跡。”

薛沐霖拍拍他肩膀:“好行家,你可以去偷了。”

溫意知嗤道:“成啊,今晚就去你家藏寶樓逛逛。”

王硯未插話他們調侃,轉身又向對麵鋪子走去。

虞玧搖著扇子點頭:“嗯,相鄰鋪子,必熟知此鋪底細。且鋪形相似,也好比較。阿硯做事有章法!”

對麵的鋪主迎出來見禮,一站在鋪中書生打扮的人道:“敢問諸位何故聚集於此,可是衙門公務?有無公文?”

王硯的小廝打量了一下那人:“我們大公子乃刑部郎中,前來此……”

王硯抬手截住小廝話頭:“某今日閒暇,賞玩花市,想與這位老板閒聊兩句。”

鋪主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姓呂,行五,大人喚小的呂五便是。諸位貴人若不嫌氣味醃雜,請鋪子裡坐下吃茶。”

這鋪子做的營生略雜,門前攤上擺著籠子裡有花鼠、活兔、魚缸,還有幾對錦雞、幾隻刺蝟。味兒頗大。虞玧三人掩住了口鼻,王硯道:“先在這裡即可。鋪子裡正有客人?你招呼完再來。”

呂五轉身看鋪麵,那書生道了聲“請店主自便”,踱出了鋪子。

王硯便問呂五:“你每日幾時開張,幾時收鋪?”

呂五道:“回大人話,這花市每日卯時便開了。城郊的花農都清早過來出攤,一般過了午時就回去了。小人這樣有鋪麵的,比他們來得晚,辰時才開門,看一天鋪子,酉時才收生意。冬天收得早些。徐老夫婦年歲大了,家裡事兒又多,開門比小人略晚些。”

王硯又問:“你店中可有夥計?晚上有人看鋪子否?”

呂五道:“小營生哪雇得起人,都是幾文幾十文錢的玩意兒,京城的賊眼光高,也瞧不上。晚上往屋裡一搬,活物鎖籠子裡,擱上水和食,店門一鎖就罷了。徐家與我家一樣,因那晚接貨,他們老兩口才在鋪子裡過夜,誰想就是那晚鸚鵡被偷了。”

王硯再問:“鋪子裡隻有你一個人?”

呂五道:“我家老小在鋪子裡頭哩。”向鋪子方向高喊了一聲“阿小”,一個後生伸了伸頭,呂五跺腳,“沒眼力價的東西,快來給大人老爺們磕頭!”

王硯抬手:“不必了。”

後生嗖地縮回去,呂五又陪笑:“小人這鋪麵與徐老的鋪麵是犄角鋪子,兩邊都是門臉兒,須得兩人才看得過來。可歎徐老的兒子幫不了生意,兒媳婦一個年少小娘子,不好拋頭露麵,天天就是他老兩口出生意。小人萬幸有些薄福,娘子給生了仨小子,都是能幫忙的歲數了。隻是淘氣,在鋪子裡待不住,一轉頭就沒影了。老大和老二一吃了晌午飯就溜了。老小還老實些。有時候我也讓他們去給徐老搬搬東西。”

王硯頷首,又和店主說想看看店內。呂五連聲恭請,虞玧三人猶豫了一下,把口鼻又掩得緊些,與王硯一同進店。

鋪子裡十分狹小,呂五的兒子閃了出去,屋內方能堪堪能站下他們幾人,後牆還有扇小門,掛著布簾兒,內裡是一間隔出的狹窄小室,擱著爐子茶桌,還有一張小榻。

呂五不待幾人詢問,便比著店內道:“徐老的店和小人的格局相同,這個裡間兒也一模一樣。裡頭隻能睡下一個人。那天晚上,白婆睡在裡間,徐老在門口這塊地方打地鋪。鸚鵡掛在懸門簾的橫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