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稟大君,陛下遇刺。”……(2 / 2)

無涯 大風刮過 6273 字 8個月前

暨緒一揮手,劃出一道銀光:“爾是何方妖物,假扮我王兄,攝我入此幻境!”

銀光尚未觸及,端緣的身影便化為虛無。

“阿緒,你這是做什麼?”

暨緒冷笑一聲,甩出一道符咒。樹頂浮頓時再顯出一道人影,依然是端緣的模樣。暨緒念起一道雷咒,直向其劈了過去。

端緣閃身避過,又輕一歎息。

“阿緒,你著魔了,為兄不怪你。”

是,看我來著你這魔物現原形!

暨緒再一劍劈去,端緣踏枝而起,掠向根本不應出現在初五夜空的渾圓明月。

暨緒揚手一記飛劍刺向他後心。

“休走!”

劍穿過端緣身體,釘入月盤,刺目白光崩裂,暨緒渾身一震,跳起身。

椅子哐當翻倒在地,橙黃燈光柔暖。

暨緒掃視周遭,是客棧中他的客房。他竟仍身在客房內。

門窗緊閉,他剛剛用來吃茶的壺杯擺在桌上,杯中餘有些許祛香茶,壺還半滿,茶尚溫。

暨緒冷靜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再紮了大腿一下。

確定。他當下是清醒的。

此刻非夢,那麼方才,是在夢中?

屋內毫無魔物或他人的氣息,仿佛真的就是他不小心做了一個夢。

桌上的刻漏顯示,還有一刻鐘到亥時。

暨緒撲到窗邊,猛推開窗扇,溫潤夜風柔柔拂過臉頰。窗下燈火通明,一群人圍著馬匹車輛,搬運貨物,朗聲談笑。

暨緒躍出窗,在刺耳的桀桀啼叫與馬匹驚嘶聲中抓起一個人。

“這裡幾時如此熱鬨?!”

那人盯著暨緒的臉,下意識要出口的罵噎在喉嚨內。四周人等怔住。一個小夥計忙忙哈腰奔來,連連作揖:“客官敬請擔待。陛下聖駕巡遊,大家都進不得城,平時送到城內的貨有些運到這來了,故小店比平時吵鬨些,還望海涵。”話畢,看清暨緒的臉,目瞪口呆。

暨緒鬆開手中的那人,盯著小夥計:“怎的,你方才見過我?”

小夥計忙道:“沒,沒有,公子天姿絕世,小人一時失神……

暨緒心中一頓,下來時竟忘記易容。他心念一轉,再問:“你們幾時起在這裡卸貨裝貨?”

小夥計定定神:“這,這兩天從白裡到夜晚一直忙著。不過客房內都加了封音符,讓聲響不至於打擾諸位客官休息。興許時公子房中的符失靈了,小的去大堂說一聲,給公子再換一張。”

暨緒道:“也就是這裡從白天到晚上沒斷過人?那你或旁人可有留意,方才一兩個時辰內,是否有人從這裡翻窗進出過我的房間?”

“沒有,小的從傍晚就在這裡守著搬貨!”小夥計立刻斬釘截鐵道,“難道公子丟失了財物?絕不可能。公子莫看這麼多人,全是老主顧。我們這小門店不敢亂接貨,但有生人肯定會被留意。小人與這些人也不可能偷著進公子房間。公子請看!”

小夥計向上一比,暨緒隻見屋頂及簷上一排溜圓錚亮的眼,他躍出窗時聽見怪啼複桀桀響起。

“小店養得這批守夜鴞與白日裡的迎客雀晝夜輪守客棧,都是我們老板的寶貝靈鳥!尋常隱形術也能辨識。不論何人,即便我們老板與老板娘,一靠近牆、窗、門它們也出聲。絕不可有誰能爬牆進客房!小的敢發這個誓,不然公子擰我腦袋好了!來吧,公子,你儘管自己試!多找幾個人來試也成!”

暨緒腦中千頭萬緒,卻聽得幾聲梆子響,交亥時了!

王兄的傳喚為重,他一時顧不得許多,匆匆丟下一句“待一時我再來問你”,飛身掠出客棧院牆,拽出旋風雲,向望崖峰方向趕去。

頭頂雲遮群星,腳下樹影重重。

情景與方才那幻夢似曾相識,不知從哪處樹頂飄出兩聲夜鳥鳴叫,暨緒的右眼皮突地猛跳兩下,忽有渾厚鐘聲,自遠方傳來。

暨緒定在雲上。

鐘聲響得一下,兩下,又響第三下……

跟著第四,第五……

再有六、七……

第八聲鐘響時,暨緒渾身冰涼。

八鐘之音,君王之徵。

或宣國令,或行國禮,或報……國主急危。

望崖山處,紅光衝天。

王兄!

暨緒催動旋風雲,用最快的速度紮向鐘鳴的方向。

衝出一段,他又頓住。

是否,仍先去山腳鬆下浪滄石旁?

不待他猶豫,周遭氣息波動,夜空升起星點亮光。數盞探靈燈自四麵八方圍向暨緒。

腳下傳來呼喝:“天上何人,速速下來!”

暨緒降下雲頭,無數身著近衛營甲胄的兵卒從林中湧出,待看清暨緒的臉,皆愣怔,暨緒一把拎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卒衛:“怎會鳴鐘?出了何事?!”

一個熟悉的身影分開眾人上前,向暨緒施禮:“大君請恕微臣等冒犯。大君又怎會在此?”

“我來見王兄。”暨緒丟開那個瑟瑟的小卒,盯著畢原,“王兄聖安否?”

“稟大君。”畢原麵色慘白,唇無血色,唯獨雙目在火光中泛著赤紅,“陛下遇刺。”

暨緒恍被巨雷擊中,意識一時空白。

“誰乾的?”

畢原不語。

“王兄傷勢如何?”

畢原仍沉默。

暨緒喝道:“說,傷勢如何!”

畢原望著地麵的黑影:“太醫令與眾醫官正在救治。微臣等奉命來此搜查刺客是否有同黨。”

他側跨一步,擋住往前衝的暨緒。

“大君,此時除了醫官,任何人不得靠近王榻。請恕微臣僭越。臣須再請問大君,為何深夜在此?”

“我有事來見王兄。”暨緒啞聲反問,“王兄在何處遇刺?幾時?”

畢原又看著腳下地麵:“大君恕罪,微臣暫不可詳細稟報。”

暨緒望著他畢恭畢敬的頭頂:“王兄可是在望崖山腳,浪滄石旁鬆樹附近遭刺?時辰是否在戌亥相交時分?”

畢原慢慢抬起眼,視線定在暨緒臉上,暨緒直望著他緊縮的瞳仁。

“若事實如我所言,請畢督統先將我關押。是我有事欲稟告王兄,求王兄在亥時移駕望崖山腳浪滄石旁鬆樹下。目前,我最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