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暃遂將住處告知葉師法,與他道彆後,立刻背起書箱,趕到朱雀大街上次的小樓處。隻見人頭攢動,比上回還要擁擠,侍衛與幾位禮部文吏守在樓外,引著想科試的人列隊入小樓錄冊。
侍衛示意成暃將書箱放在門口桌案上,朝箱子的縫隙處看了一眼:“裡麵好像是個活物?”
成暃乾笑道:“是學生家的貓,病了,帶它出來瞧大夫。請大人離它遠些,莫抓了你。”
侍衛嗬地一笑:“如今貓也跟人似的,病了得找個大夫看。”未再多注意箱子,示意成暃進入廳內,命後麵一人暫候。
成暃進了一樓廳中,見上首有一排長案,案後端坐三名官員,左右兩人緋紅官袍,頭戴進賢冠,冠二梁,當中端坐那人官袍色紫,冠有三梁,竟就是上次與成暃說話的那位大人。他望著成暃道:“哦,是你這少年。下定決心來參加科試了?”
旁邊的小吏告知成暃,這位就是主持本次科考的禮部尚書嚴大人,左右兩人是禮部許侍郎和負責新開儒學科的禮部員外郎宗大人。
成暃恭敬行禮。
嚴尚書微微笑道:“初試篩選,本當由宗員外主持,隻因儒科新開,今日乃首日,皇上特命本部堂前來看看,不想又遇見了你,倒是和你有些緣分。”示意小吏將成暃的身份文牒遞上。
“勃海郡人士,這般年少。來考儒學科是為感皇恩,助朝廷治天下,還是為己身榮達?記得上回你和本部堂說不想應試,怎的又來了?儒學,學為致用,你既為儒生,又有何抱負見解?”
成暃行禮道:“回稟大人,學生感念皇恩浩蕩,賜天下儒生學子此次科試。學生得蒙應試,已感激涕。學生本無用之人,幼被批命不祥,長於深宅之中,蒙祖父與父母恩典,恩師教導,入聖人門下,習教化之學。應試之時,曾有猶豫,是因為……學生心中,此前並沒有大人所說的抱負。學生雖背得‘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凡天下國家者有九經。’諸篇章,但隻是將聖人的詞句記在了心中,見解仍是聖人的見解。學生見識短淺,尚無因此而生其他衍悟。所以,既想應試,又覺得自己可能不配應試。”
嚴尚書撚了撚胡須:“也就是說,你看見開了儒學科試,想來應試,又沒有對國事的見解,怕一旦入選,進了朝廷,做不好應做之事,所以有些猶豫,可是麼?”
成暃低頭。
嚴尚書嗬嗬一笑:“到底年輕爾。進來了這麼多儒生,這種話本部堂倒是頭次聽。”看向左右,“你二人以為如何?”
許侍郎道:“回大人話,下官覺得,此生話語,聽來雖有些科試隻為功名之意,但卻也實在。”
宗大人到:“下官在這般年紀時,亦尚在懵懂。此生坦蕩說出,此誠也,乃君子之德。誠必自識道。識而有悟,悟則而知用矣。”
成暃忙道:“大人謬讚,學生萬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