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十二) 就賭祂愛我,如何?……(2 / 2)

“剛才說了,盜寶團的人蜂擁而至,即使守住了入口,在清理礦道的時候依然能發現他們留下的蹤跡。”

南宵無奈地歎了口氣:“大抵是他們神通廣大,不知從何處掘了條密道通往礦道深處吧。”

旅行者一點就透,明白過來:“所以我們可以從盜寶團那邊入手,問出密道,繞過千岩軍,直接進入礦道?”

南宵笑而不語,既未承認,也未否認。

空又仔細推敲了一番,疑惑道:“可離明蘊鎮出現異動也沒多久,他們真的能在七星眼皮子底下挖出一條密道嗎?”

南宵眯了眼,斂去眸中的鋒銳,笑容依舊溫柔和煦:“盜寶團是不行,但若是求援呢?”

盜寶團求援……

旅行者睜大了雙眼。

派蒙已捂住了嘴驚呼:“是愚人眾!”

南宵向他們微微欠身,笑道:“二位,再會。”

27.

昏暗的礦道下,提燈幽藍的光芒照亮了小小一隅。

耳畔傳來時近時遠的打鬥聲,連接成串如一段不太好聽的樂聲,但格外富有韻律。

走到岔路口,南宵停下步子辨認著方向,隨口道:“旅行者的身手不錯嘛,倒是我低估他了。”

敢單槍匹馬闖入愚人眾的基地並在激烈的戰鬥中絲毫不落下風,過人的膽識和超絕的身手是缺一不可。

“虧我還備了人手準備接應呢。”

她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塊,失落的語氣似是分外幽怨:“特意找逢岩磨了好久才借來的千岩軍,隻能攬押送犯人的苦差事了。”

明著抱怨,實則在點他說話。

鐘離對南宵話裡藏話的風格適應良好,攬了下少女的肩示意她左拐,笑著回道:“若是空得知自己又成了英雄,應當會很鬱悶吧。”

畢竟,旅行者並不是和達達利亞一般的戰士,一場爭鬥便能撫平他被利用的鬱氣。

“就這一點而言,我還挺喜歡【公子】的。”

南宵提了提手裡的燈,全然沒有看見身旁青年陡然銳利起來的眸光,依舊是閒聊的口吻:“坑起來沒有心理壓力,事後也不用想著補救——多麼完美的刀,可惜有主了。”

鐘離的嗓音在黑暗裡似是添了幾分低啞:“你想要一把隻屬於自己的刀?”

南宵倏然住了步。

她轉過身來,抬起手,舉高了提燈。

鐘離接過燈,幽藍的光照亮了彼此的麵容。

他看見少女專注地打量著他,眸光幽微,眉眼裡是溫柔的笑意,根本看不出真情或是假意。

他等著她開口。

南宵低低地笑了一聲:“先生,我早有了。”

鐘離眸裡流露出愕然之色。

南宵則輕笑著轉回了身,往前走了幾步,見人影綽綽未有半分移動,偏頭催促道:“走啦,先生。”

鐘離放低了提燈,微微皺眉,未想明白南宵這話的意思,終於還是放棄深究,邁步跟了上去。

既是礦道中的異變,且幾乎所有礦道均有塌陷,那必然有一個發散點。

觀察各處的坍塌情況,結合在一起分析,考慮地形的影響,很容易便能找出異變的起始地點。

夜蘭當日的態度,也是七星的態度——這件事全權交給南宵處理。

畢竟奧賽爾一事過後,安撫璃月港民眾的情緒、向愚人眾方麵施壓、拔除各地趁亂興起的不法分子,都讓七星有些分身乏力。

調撥千岩軍駐守、委托冒險家抓捕盜寶團、誘導旅行者搗毀愚人眾窩點,全在南宵的計劃之內。

而為解決異變的源頭,南宵則拉了鐘離來幫忙。

在地圖上明確了位置,按圖索驥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地下難以辨認方向,南宵既然拉了鐘離,自是把地圖扔給了他,難得偷了回懶,全由鐘離指路。

到了目的地,震開周圍的碎石,灰撲撲的石坑裡顯露出一抹耀目的鳶紫。

南宵蹲下身去碰,不料輕輕一帶便那整塊水晶從坑裡勾了出來。

成水滴狀的剔透水晶,岩紋很是漂亮,色澤與質地均是上品,提燈幽藍的光經由它折射,愈發顯得流光溢彩。

南宵瞧了會兒,抬眸去看鐘離,暗金眸裡是帶有黠色的笑意:“先生?”

輕輕的一聲喚,暗示的意味極重。

鐘離失笑點頭:“自是歸你。”

並且,必會對總務司守口如瓶。

南宵抿唇一笑,將水晶收起,回頭望向來路:“走吧,該去收網了。”

後續的事便簡單了許多。

旅行者將愚人眾的大本營搗毀後,盜寶團失了倚仗,派千岩軍搜尋捉拿很是容易。

即便走漏了些人,也僅是些小魚小蝦,明蘊鎮內的所謂寶物已然入了彀中,任是翻遍礦道也翻不出什麼水花。

而愚人眾幾乎全被旅行者一人加趕來支援的千岩軍打倒了,可以直接押回璃月港。

至於對待旅行者,南宵托鐘離去替她說明事情始末,再邀請空與派蒙擇日往琉璃亭赴宴,以表歉意。

以禮相待為先,便再難論隔夜的仇,更彆說南宵還備了一份分量足夠的酬勞一並讓鐘離帶去贈給了他們。

將青年作信使支走了,南宵輕敲了敲口袋裡的水晶,聽到耳畔驀然響起沙啞的嗓:“靈晶……終於到手了……快給我!”

南宵歪頭笑道:“我何必借用你的力量呢?”

她衝著遠去的青年揚了揚下巴,語氣很是戲謔。

【嗬嗬……無知無覺的人類……】

【你不是摩拉克斯的子民、摩拉克斯的臣屬麼?】

【對有意思的人類多幾分恩寵,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南宵哼了一聲,微微眯起眼,冷笑道:“既然如此,打個賭?”

【賭?】

【既然你想當個賭徒,想必心裡也很清楚吧?】

【神明何曾正眼看過你?你的小伎倆在祂眼裡可笑至極!】

【你明明知道自己與神明是雲泥之彆,也何必再去賭這種可笑的妄想!】

南宵語氣淡淡的:“你怕了?”

【哈,卑微如螻蟻的凡人,吾應允你的妄念。】

【說出你孤注一擲的賭注吧。】

【你所謂的神明會親自碾碎你可笑的、不自量力的最後掙紮。】

南宵眸光淡漠,抬頭望著天邊落下的最後一抹殘陽餘暉。

她輕聲道:“就賭祂愛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