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夢尋鶴(十二) 心死如槁木不可複生……(1 / 2)

26.

“鏘鏘——!”

派蒙鄭重其事地迎出她和旅者後麵跟隨的青年。

明晝月前在海祇島呆了一段時間,便坐上了回璃月的船。

而旅行者和派蒙則在解決了稻妻時政問題之後,方才慢慢晃悠回來。

正好今日有空,明晝便兌現了先前的諾言,請他們在琉璃亭吃頓午飯。

不想,竟帶了朋友來?

明晝抬眸。

身著華服的青年相貌俊美,丹霞橙的鳳目如繪燈火,投來的視線溫潤文雅。

是素未謀麵、完美貼合她審美的長相,風度翩翩,卻沉穩內斂如岩巒層疊厚重。

衝明晝興高采烈地揮手後,派蒙抱胸期待道:“明晝,你猜猜他——”

未說完的話被打斷。

明晝微怔,迎著那位陌生客卿溫和如舊的眸光,感覺鼻尖莫名有些酸澀。

她眨了下眼眸,挑眉遲疑著:“……師父?”

琉璃亭包廂內的氣氛一滯。

鐘離對上她一雙金棕的眼,仿佛有一瞬穿梭過這數年歲月,又看見了當初那個總角之年的幼童。

眼神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冷淡,平和麵容揚起一抹微笑,像是烙刻於心的假麵。

唯獨那一天,祂向幼童伸出手,問她可願成為祂的弟子。

幼童說她惶恐,怕丟了神明的麵,執意隻以記名弟子的身份拜入門下。

可當時這雙熠熠的眼眸,分明亮著從未有過的歡喜。

……和害怕。

鐘離笑著頷首:“許久不見了,明晝。”

派蒙驚愕地瞪圓了眼,左右看看兩人,出口的話變得磕磕巴巴:“你、你、你們……不、不對……鐘離是、是明晝的師父?!”

“先前沒與你們說起。”

鐘離悠悠捧起了茶盞:“明晝是岩王帝君唯一的弟子,也是上一任的璃月‘天權星’。”

派蒙:“誒?!”

明晝瞥了眼麵露驚愕的派蒙和空,輕輕敲了敲杯盞,望向杯中清酒泛起的漣漪:“凝光的來信中提過你們數次,想必是相熟的,難不成她沒和你們說起過我?”

方才那句堪稱小心翼翼的稱呼出口後,嬌柔的嗓仿佛又變回了慣常漫不經心的樣兒。

派蒙撓頭:“可是凝光說你是她的老師……誰能想到你竟然這麼年輕啊!”

明晝莞爾一笑:“多謝誇獎。”

她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繼而蹙眉:“幾年沒回來,琉璃亭的酒也變得沒有味道了。”

“是你變了口味,更愛烈酒了。”

鐘離笑著答一句,轉眸望向旅行者:“能勞煩你跑一趟麼?去找侍者,隻說是拿我上回留的那瓶酒。”

空滿口答應,拉著伸手要抓蓮花酥的派蒙,忙不迭地出門去了。

隻聽帝君溫和地發問:“怎麼突然回璃月了?”

沉穩厚重的嗓音,一如祂曾經指點她習武時那般犀利。

當年明晝越過沉玉穀,遠走楓丹,是不告而彆。

那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開始前唯一的征兆,大抵是祂最終想起,明晝那年海燈節時說過一句話。

她說年年人如舊,無論慶典籌辦如何花樣百出,也無甚新意。

明晝在漫長輪回的夢境度過了十數年光陰,以幼童之身曆遍半生,心死如槁木不可複生。

帝君知道她的人生分明才剛剛開始,心態卻已垂垂老矣如暮年。

或許這場意外的旅行,會有人能改變這個小徒弟。

所以祂沒有攔。

從提瓦特大陸各地流傳的閒言碎語裡,完全可以提煉出小徒弟的旅行路徑。

明晝向來是我行我素的性子,瞞著自己的身份,卻肆意張揚著本性。

她不是會因為顧及彆人,而改變自己決定的人。

在旅途的第四站戛然而止,倒顯出某些隱晦的暗示。

明晝百無聊賴地晃著酒杯,沒有與那雙描有嫣紅的眼眸對視:“有點想家了。”

聲音柔緩,甚至可以說是帶著點真心實意的脆弱。

鐘離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而那個素來混不吝的小徒弟,在長輩的調侃下,顯眼的薄紅染上了耳垂。

不過他向來是個善解人意的長輩,若是留雲在,倒可能刨根問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