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撇過這個話題,道:“既然如此,過完海燈節再走吧。”
明晝輕輕地應下。
27.
鎖國令和眼狩令結束後,伴隨的是雷電將軍新頒布的一係列法令。
稻妻各地都忙得一團亂麻,其中尤以離島為上。
勘定奉行的大人柊慎介被下獄查處,柊千裡暫時接手柊家的各項事宜,上層的這些權貴為此鬥得不可開交。
至冬人在離島的特權被廢除,甚至因愚人眾的緣故而被勒令全部撤離,商界的局勢與政界的動蕩相比也不遑多讓。
萬國商會作為頗有威望的組織機構,這段時間連軸轉,忙得昏天黑地。
參鶩正是在這時候以萬國商會的名義,搭上了托馬的線,給神裡府遞了拜帖。
穿著稻妻傳統服飾的參鶩看著倒是一副端方正直的模樣,隻是一身的黑,清秀眉眼含著商人的和煦,笑唇看起來分外友善。
隨身帶來的禮物是一杆投其所好的毛筆,聽說是考究地取璃沙郊的兔毫做的,在他進門後隨手擱在了桌案上。
參鶩笑著,從他一雙蒼青的眸裡看不出喜色:“久仰了,神裡綾人。”
家主大人巋然不動,微笑頷首:“以您在海祇島的大手筆,應該不是來跟社奉行談生意的吧?”
參鶩麵色不變。
若是神裡綾人沒查到他在海祇島的動作,那他才該懷疑對方的水準。
不過啊,在戰爭這麼激烈的情況下,這位社奉行大人還能將手伸到海祇島……
果然是個棘手家夥。
參鶩直截了當地道:“我隻是從明晝那兒聽說了您的名字,所以想來見識一下……您明白麼?”
他故意曖昧地加了重音,露出些隱晦的得意來,逼視著對麵端的是光風霽月的青年。
神裡綾人無動於衷地撩起眼,若有所思的鋒銳目光在他作秀的表情上掠過,淡定反問:“見識什麼?”
參鶩無趣地挑起眉,攤手道:“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讓那個小祖宗破例有多難,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明晝是不會為他人而改變的人。
正如歡場上所有的花花公子一樣,她可以為了美人兒一擲千金,可以甜言蜜語,可以百般討好哄人開心。
但和那些慷慨的恩客不同,明晝吝嗇地不願因此而特意學些什麼、做些什麼。
彆說是中意的美人了,即使是身邊的朋友、師長、學生,也不足以讓她動搖。
這小姑奶奶仿佛天生便這般傲慢,冷心冷情。
她永遠俯視著彆人,不肯放下身段紆尊降貴地向誰妥協,似乎那便是低頭。
神裡綾人乍一聽這句話,莫名其妙地皺眉:“破例?”
一年多拉拉扯扯又時有針鋒相對的相處,倒真沒讓他看出自己讓明晝越了什麼準線。
呦,他不知道?
參鶩稀奇地盯著神裡綾人一瞬的猶疑,避重就輕地笑了:“之前聽說有人追著那小祖宗教她學煙花都不肯,難不成是長野原煙花店的小姑娘格外討人喜歡麼?”
煙火大會那一晚的盛況即便是在離島也能遠遠瞥見,更何況當時參鶩正在町街辦事。
他遠遠地望見那個畫風迥然不同的藍色焰火升空,視線下移,看到了意外之外的身影。
很多年前的海燈節,那個淺金色盤發的少女百無聊賴地倚在甘雨的肩上,瞧著焰火粲然綻放。
溫柔的七星秘書向她遞去煙火,讓她試試,說逢此佳節也該放鬆放鬆。
當時尚且年幼的天權星大人隻淡淡地瞥了一眼,連話也懶得回。
那副散漫冷淡的模樣,與初夏盛典那晚的明晝判若兩人。
神裡綾人斂眸輕笑:“宵宮小姐在花見阪很受歡迎。”
參鶩與他對上了一刹的視線,又轉瞬移開。
他轉了話題,說起無關的事:“海燈節快到了,鎖國令封了這麼久,明晝可是難得才能和親友聚一聚呢。”
“親友?”
神裡綾人眯起眼:“她與我說過,是遺腹的孤兒。”
……哈?
這小祖宗怎麼什麼都跟這男人說?!
參鶩有一刻炸了毛,上上下下打量著這位聲名在外的神裡家家主,目光挑剔。
片刻後,他揚起眉梢,笑唇如貓兒一般,顯出幾分狡黠的壞笑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在這圖窮匕見的話語裡,神裡綾人後知後覺地領會到眼前人的來意,失笑地敲了敲桌案:“下馬威?”
“為你好,我可是來提醒你的。”
參鶩笑容猾黠,活像隻多心眼的狐狸:“沒膽氣、沒能力的庸人,還是趁早放棄為好。”
岩王帝君的弟子,在璃月究竟意味著什麼?
想追求她,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夠格,更何況是神裡綾人這種勢在必得的念頭。
神裡綾人平和地微笑,聲音不冷不淡,如同午後下棋時的閒聊:“我沒有半途而廢的習慣,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