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賓客,我的菜都做得格外小心。
第一道主菜是竹筍配鴨肝。取嫩竹筍頭部三寸,剖半,蒸熟後上麵擺上焗好的鴨肝,澆上醬汁,再鋪兩束豆苗。鴨肝肥美不膩,竹筍清淡爽口,兩者搭配,口感上較和諧,也成功過度到熱菜階段。
第二道是早已煲好的竹笙山藥湯,不用我再忙活,我記著尚宛邀我晚些時候去一同飲杯酒,於是就選在送頭道菜的時候去餐廳。
去之前我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自己,畢竟乾了半天活兒,得看看頭發有沒有太亂,臉上有沒有油,我的頭發天生蓬蓬的,剪短發打理起來挺容易,不用燙發根什麼的,有時有點亂了,堆在頭上,他們說反而還挺有型。我拿手指撥了撥頭發,又取出吸油麵紙在臉上一通吸,這才回廚房,帶了服務生一起去上第一道菜。
到了餐廳我才知道,尚宛要開那瓶1945年的木桐紅酒,所以剛才喊我去一起喝一杯。
正餐的氛圍更私密,所以景怡和另一位助理都已經不在了,香檳時間邀請她倆是尚宛對她倆的尊重,也答謝她們安排這場宴席的辛苦,晚餐的私密則是對陳西林和明逾兩位客人的尊重,畢竟像她們那樣的身份,不太好和合作公司的職員坐在一起聊私事,我猜想包括尚宛自己,平時也許對大家沒有架子,但界限總是有的,做下屬的,如果看著這上司還挺平易近人,飄飄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應有的界限,那離被冷落甚至走人,也就不遠了。
能請我過來嘗一杯這酒,尚宛真的很會做人做事了。
每人的盤子擺好,服務生說酒已經醒好了,問要不要斟上。
我看著他戴著白手套,鄭重地捧著醒酒器,裡麵的液體成色果然濃鬱誘人,那可是沉睡了75年的液體。來從善以前也玩過葡萄酒,有彆人送的,也有拍賣會上拍下來充門麵的,幾萬到幾十萬不等,再貴的,那種幾百萬的,他也不玩了,來從善其實不太懂洋酒,而這幾瓶前幾年也都賣了,我隻留了一瓶2009年的Chateau Margaux,這款酒很年輕,全世界一共六瓶,她的貴不在傳奇故事或曆史的巧合,隻是這支酒好,我覺得她有著相當大的升值潛力,沒舍得賣,再過幾十年她應該是一款傳奇。我青睞她的另一個原因是酒莊主人是位女士。
“來往坐吧,我們斟上。”尚宛招呼我。
“唉,謝謝。”我走過去,坐在剛剛景怡坐的位置上,明逾對麵,和尚宛之間隔了個羽琦。
“今天可太有口福了~”明逾笑著看向尚宛。
“是這瓶酒遇到了知音,能和你們共飲這瓶酒,說真的,好開心呀,”尚宛說著看向我,“來往,你知道她們多客氣嗎?帶了瓶09年的Chateau Margaux來。”
咕咚,我咽了咽口水,不是因為饞,而是貧窮的淚水從淚管流進了口腔。
敢情我像葛朗台一樣守著的一瓶酒,指著她幾十年後瘋狂增值給我賺點養老金的一瓶酒,人家吃個家宴隨便送送。
“三十萬軟妹幣呐~”咽完口水,我喪喪地說道。
剛說出口就覺得不合適,人家送瓶酒,我還非得把價格明明白白報出來,窮人的壞習慣!更何況,她沒有尚宛開的這瓶貴……
一時幾個人都朝我看過來,人生不能重來,我隻好去看酒,目光落到木桐的那個酒瓶上。
那大大的傳說中的V赫然在目。
“來往小姐是行家,我猜。”陳西林一挑眉,眼裡是笑意。
“嗨,我做廚子總得了解一點點,行家肯定談不上,尤其像你們玩兒的這種藏品酒,我都隻是聽聽而已。”
“能一口報出價格的,肯定不止了解一點點。”明逾笑著眨眨眼。
啊,報複,赤.裸裸的報複,我去撓後頸,這怎麼接?總不能說,對,我家裡就有一瓶。
“來往對這瓶子感興趣嗎?”尚宛問。
謝謝您替我解圍。
“嗯!”我對她豎了個V,瓶子上的酒標。
“說說~”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