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趕緊溜了,向非晚自顧拉開椅子坐在葉桑榆對麵。
葉桑榆被她盯著看,最後抬手不爽地回瞪她,大眼瞪大眼,葉桑榆不是之前那個害羞退讓的姑娘了。
向非晚眉眼彎了彎,稱讚道:“敢看我的眼睛了。”
“我不僅敢看,還敢戳瞎,”葉桑榆不客氣:“彆看我。”
“我餓了。”
“那就吃。”
葉桑榆低頭,夾了一塊魚豆腐,對麵的人往櫃台走去,很快拿著碗筷回來。
她沒反應過來,向非晚的筷子伸過來,夾走一塊圓生菜,她護食地瞪眼:“你乾什麼?”
“你不愛吃圓生菜。”向非晚語氣淡淡的,“每次吃,蔬菜都是我吃。”
人自顧低頭吃起蔬菜,葉桑榆無語地盯著碗裡漂浮的綠葉菜,確實,她是肉食愛好者,但向非晚喜歡青菜,她每次去哪都習慣加點菜。
葉桑榆一筷子夾起青菜,全吃了。
向非晚也不惱,放下筷子,隻靜靜看著她。
那麼漂亮精致的人,高貴又典雅,眸子裡的漫不經心不能細看,葉桑榆最是知道,她就是被她高級疏離感所吸引,一眼萬年便誤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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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桑榆吃完,起身往回走,向非晚跟在她身後。
她進了電梯,最後忍不住發火了:“你跟著我乾嘛?”
向非晚不說話,眸光深深地盯著她。
電梯停在11樓,她往裡走,往左的門,向非晚站在右邊的門。
她恍然記起向秋水的話,向非晚的房子竟然在她對麵:“故意的是吧,住在我對門。”
“你不想住對門也行。”向非晚雙手插兜,淡淡地望著她,揚了揚下巴:“旁邊那個房子,也是我的。”
“……”
她暗暗咬牙,向非晚語氣微軟,半似哄地說:“這層不滿意?那搬家也行。”
搬家,葉桑榆還真就冒出個念頭來,或許也不是不可以。
她沒做聲,臨關門,回頭冷冷地看著向非晚,突然說:“我要去華信集團上班。”
向非晚眨了眨眼,沒有片刻猶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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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桑榆關上門,靠在門板上,不知向非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或許是虧欠,或許是彌補,但她積壓整整730天的負麵情緒,如三尺冰凍,短時間內無法消融。
她胡思亂想半晌,想到了什麼,去書房打開電腦。
輸入“向叔華”三個字,跳出來的“死亡”字眼,她心裡還是咯噔下。
剛剛向秋水那句“要是爸還活著”,她聽得真切。
向叔華死了,沒寫具體時間,但網上發布的新聞是她入獄後,死因是患病身亡。
葉桑榆托腮,愣愣地發呆半晌,默默歎口氣。
她端坐半晌,打開微信,置頂兩個,一個是還沒來得及取消的向非晚,還有一個是家裡的群。
她打開家族群,名字是她起的:人間不值得。
她半晌敲下一行字:爸,媽,我想你們了。
這一晚,葉桑榆在手機上搜了向非晚。
人前優雅得體的向非晚,照片展示出來的,歲月繾眷,葳蕤生香。
反襯她的人生,猶如在黑暗裡行走,沒有一絲希望的亮光,她的恨意濃鬱到包裹住整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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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向非晚婚禮當天,葉桑榆盛裝出席。
冬青見過多樣的葉桑榆,但唯獨沒見過她如此耀眼奪目的一麵。
金色長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整個人像是會發光,冬青半晌回不過神,直到葉桑榆叫她:“還不走?”
路上,葉桑榆猶豫不決,到底問了一句:“向叔華怎麼過世的?墓在哪?”
冬青歉意:“這種事,您還是直接問向總吧。”
主禮堂定在京州市一海之隔的鯨魚島,外形酷似鯨魚得名,是董正廷家的私人島嶼。
為出行方便,專門修了吊橋,一路鋪著鮮花,直通島嶼。
禮堂金碧輝煌,由國際知名設計師親手打造,現場猶如盛放的花海。
向非晚穿著一襲白色婚紗,頭戴王冠,儼然女王駕臨。
那是葉桑榆曾經夢見過的畫麵,向非晚一襲長裙鋪散開來,如桃花盛放,海棠醉日。
向非晚盈盈一握的腰身窈窕,線條曼妙,每一步婀娜多姿,千嬌百媚。
她要如何才能移開目光,站在向非晚身邊的人不是她。
她們的海誓山盟這一刻崩塌徹底,黑暗的惡之花綻放,荊棘布滿她的青春,疼得她呼吸困難。
他們作為被祝福的對象,站在台中間,花燈流彩,在如潮掌聲中,聚攏照在一對新人身上。
頂流明星化身司儀,主持婚禮,他正在宣讀誓詞。
最後一排的葉桑榆,灌了幾口酒,慢慢沿著鋪設的花廊長街,走到台下,不明真相的賓客,以為是提前安排的,沒人阻攔。
司儀高聲問是否有人反對時,她盯著向非晚的眼睛,冷眸裡野火跳動,高聲道:“我反對。”
向非晚波瀾不驚,垂眸的樣子像是寺廟裡悲憫眾生的菩薩,愛憐地望著她。
現場嘩然,處於半信半疑的狀態。
明星見識過大場麵,試圖以玩笑的方式打斷,葉桑榆徑直走上台,慢慢走到向非晚麵前。
董正廷唇語低聲問向非晚:“怎麼回事?”
“稍等。”向非晚安之若素,“請給我幾分鐘。”
她主動伸出手,向著葉桑榆,葉桑榆沒動,她上前一步,牽起她的手,說:“跟我走。”
她的手軟而微涼,葉桑榆也不知是她握手太緊,還是禮服有些瘦,她不記得她的胸有這麼大,但此刻確實有些窒息的感覺。
那幾口酒,不是她的量,但她兩年滴酒未沾,那股子辛辣竄上腦袋,整個人熱氣上湧。
葉桑榆反應慢了些,已經被向非晚拽到台後。
巨大的幕布擋著他們,外麵人山人海,熙攘鼎沸,這裡鬨中取靜,向非晚拉著她的手,低頭盯著她,沒發火,甚至沒責備,隻是說:“今天真漂亮。”
她腦袋有點轟鳴,聽見向非晚說:“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你……”
“答複?”她回過神,抬起頭,眸光很凶:“那你說啊,為什麼要把我送進去?誰不知道,你不知道麼?”
向非晚抿緊唇,仍是那副冷清繾綣的模樣,笑著問:“我漂亮麼?”
她自然是漂亮的,何等模樣的向非晚都是迷人的,此刻盛裝打扮,更是亂人心誌。
“換了以前,你會忍不住親我,但是今天不行……”向非晚還沒說完,葉桑榆的穩突然落下來,將人狠狠地壓在牆上,肆意地掠奪著。
向非晚含糊不清地說:“輕點,彆留下痕跡。”
她不說還好,葉桑榆像是被惹怒的野獸,用儘所有力氣還不夠,最後滾燙的呼吸落在她的喉間,舀住那顆痣。
幕簾之外,高朋滿座,數以萬計的人。
幕簾之內,葉桑榆嘲諷她,譏笑她,貼著向非晚的耳邊,嗬著氣:“你可以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