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麗智開了門,見是她,笑眯眯的,“怎麼了嫂子?有事嗎?”
藺麗智即使到晚上也是光鮮亮麗的,穿著質感極好的絲綢睡衣,身段窈窕,渾身都是香香的,簡直光彩照人。
楊桂芳難免有些慚愧,麵上不顯,笑嗬嗬地說:“是這樣的裴陵媽,我呢我想找裴陵這孩子說說話,我家寧黎實在是讓我操心,就想著裴陵跟寧黎離得近,沒準知道些什麼。”
藺麗智有些不情願,但她也沒表現出來,她麵色不改地說:“裴陵那孩子睡了,你也知道的,他身體不好……”
她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了裴陵的聲音,“媽,誰來了?”
他的聲音冷冷淡淡,不急不緩,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篤定。
藺麗智頓住,回頭看了一眼,裴陵穿著深藍色的睡衣,端著一杯水站在臥室門口,麵色平靜的望著她。
藺麗智有些不情願地說:“你楊阿姨想找你問一些事。”
又看見什麼,著急忙慌地走過去,低聲說:“你乾嘛不穿鞋?光腳著涼了怎麼辦?”
裴陵垂眸看了一眼,將水杯遞給她,“讓阿姨等一下,我去換衣服。”
藺麗智啞然,不等她說什麼,裴陵便回了房間,反手一帶,關上了門。
藺麗智隻好回到門口,有點勉強地笑道:“你等一下,他換個衣服。”
楊桂芳鬆了一口氣,笑著將果盤遞了遞,“麻煩你了,我打擾裴陵一會兒。”
藺麗智接過果盤,“你這麼客氣做什麼,喲,還是草莓,這可貴了,你破費了。”
成年人的客套可以來來回回很久,不過在她們倆無止儘的客套下去之前,裴陵已經換好了外出的衣服。
楊桂芳看見他,心裡眼裡都是欣賞。
藺麗智看在眼裡,心裡很得意,愉悅之下也就不是很介意楊桂芳跟裴陵接觸了。
裴陵換好鞋子,出了門。
楊桂芳跟他走到了樓下,找了個僻靜地方跟裴陵說話,她一開始斟酌了一會兒,才問裴陵,“裴陵啊,你就在寧黎隔壁班,你有沒有聽說寧黎談戀愛什麼的?”
裴陵低聲問:“談戀愛?”
楊桂芳點頭,“對對,你知道嗎?或者說你有沒有見過他和哪個女孩子走得很近?”
裴陵沉默了,路燈昏黃,他背對著路燈,表情都隱藏在陰影裡,叫人看不清楚,“我沒見過。”
楊桂芳遲疑了,“真沒有嗎?或者這段時間他在學校的表現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跟人吵架之類的?”
裴陵回答:“沒有。”
楊桂芳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略微有些懊惱,心想,可能不應該問裴陵,畢竟他們倆隻是離得近,不一定知道寧黎的情況。
她還不死心,繼續追問:“這種事情學生之間肯定會傳八卦,你有聽過他跟女生的八卦嗎?”
裴陵一頓,似在思索,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沒有。”
楊桂芳失望了,“這樣啊。”
她有點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能真的就跟寧賀說的那樣,隻是開竅了而已。
楊桂芳自己想明白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裴陵說:“不好意思啊,阿姨打擾你這麼久,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裴陵回答:“沒事。”
楊桂芳控製不住對裴陵的喜愛,雖然寧黎總是說裴陵從不拿正眼看他,但楊桂芳知道,裴陵對她一向很禮貌,平常不愛說話,路上遇到了也會對她點頭,看她提了重物,也會搭把手,不過楊桂芳知道他體弱,並不敢真的讓他幫忙。
但是有這份心意,就已經非常足夠了。
難得能這樣說話,楊桂芳一時沒忍住,打開了話匣子,她對裴陵說:“其實我們倆家離得這麼近,你和寧黎是可以當朋友的。寧黎在家裡經常跟我誇你,還讓我跟你媽要字帖,想學你的字,他很佩服你,這是拿你當榜樣。”
她絮叨一大堆,說完了才想起來寧黎不讓她說,不免有些心虛,她輕咳一聲,語氣裡依然帶了幾分熱切,“哎,你們要是能成為好朋友就好了。”
裴陵這麼回答:“這要看他。”
楊桂芳是成年人,自然能聽懂他的潛台詞,得了這麼句話,楊桂芳回去都是高高興興的,她進了寧黎的房間,騷擾他看書,“我說,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裴陵,離得這麼近,這不得把握住。”
寧黎沒有跟以前一樣對裴陵嗤之以鼻,他思考了片刻,才說:“我問他乾嘛,我們可是競爭對手。”
楊桂芳覷他,“你真要跟他比啊?”
寧黎:“嗯哼。”
他頭發小卷,略長了就上翹,梳頭總不服帖,因此也有一頭蓬鬆的頭發,顯得軟蓬蓬的。
他抬起臉,額頭旁邊的頭發翹了起來,唇角勾起,露出笑來,挺起胸脯,一臉深沉地道:“我乾嘛不跟他比,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2隻有登上頂峰,才能知道之前所看到的高峰有多渺小。”
楊桂芳:“……你現在是跟你爹一樣總念酸詩了是吧。”
寧黎說:“這不彰顯我有點文化麼?”
楊桂芳說:“有一點,但是也不是很多。”
寧黎:“。”
他振振有詞地說:“你就等著吧,我很快就會超過他的。”
楊桂芳忍不住潑冷水,“你能超過他,隻有一個情況,他發揮失常了。”
楊桂芳潑水節皇後,所以寧黎並不氣惱,樂嗬嗬地說:“他發揮失常就說明他的臨場能力不如我,臨場發揮也是他實力的一部分,我又略勝一籌。哈哈哈哈。”
楊桂芳有點吃驚,像是第一次認識寧黎,她喃喃道:“你現在臉皮厚得我有點害怕。”
*
裴陵回到家,藺麗智打探他們倆聊什麼,裴陵沒回答,藺麗智就開口說了,“你不說我都知道,肯定是來問你寧黎那小子在學校有沒有談戀愛唄。”
裴陵看了她一眼,沒有否認。
不知為何,藺麗智覺得裴陵好像有點高興,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絲驚訝。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錯覺吧。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裴陵走到客廳展櫃麵前,伸手摸了摸展櫃魚缸裡的烏龜。
這是裴陵高興時才會有小習慣。
藺麗智:“……”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