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隱身術可以瞞過凡人的眼睛,但畢竟不知道那妖怪的底細,萬一那妖怪能看見他們、聽見他們呢?
一想到他們大搖大擺地進去,結果妖怪能發現他們,這就尷尬了。
鳳簫還是有信心偽裝不被妖怪發現的,他可是神獸。
但蛇妖不一定啊。蛇妖和那妖怪還不知道誰厲害呢。
龍笙沉著冷靜:“彆打草驚蛇,先看看情況。”
龍笙伸手,用力一掰,就掀開了屋頂的瓦片。
瓦片搭了好幾層,要揭開許多片才能看到屋內的景象。
龍笙揭了一片又一片,還沒揭到底,有點不耐煩了。
……屋頂修那麼厚乾嘛?他能直接砸穿麼?
鳳簫看他動作逐漸暴躁,控製不住地笑了。
龍笙瞥他:“笑什麼?還不一起幫忙?”
鳳簫“哦”了聲,幫著一起掀瓦,邊揭邊道:“小時候我爹說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就很冤枉,我雖然淘氣,也就搞搞惡作劇,又沒真上房揭過瓦,為了不讓我爹冤枉我,我就真去把他的屋頂給掀了……哈哈哈哈哈哈!”
鳳簫越想越好笑。他當時一把火把父王宮殿都燒了,屋頂給掀完了。父王氣得追著他滿山跑,他還躲進母後懷裡才沒挨揍。
他笑得開懷,龍笙卻沒什麼反應。
鳳簫還在哈哈哈:“不好笑嗎?你怎麼都不給點反應啊?”
龍笙看著他,眼神充滿了心疼憐憫。
他對鳳簫講的內容並沒有懷疑。雞也有雞的語言,小山雞的爹說他淘氣,然後小山雞去掀了雞窩……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山雞提起小時候和父親在一起的事還會開心地笑,說明他們父子感情很好。
小山雞曾經也有一個快樂的家。
但小山雞的爹娘已經被人族抓走燉湯了。
太可憐了。
鳳簫接收到龍笙同情的眼神,笑容一頓。
他好像記起了……自己還有個父母雙亡的設定。
鳳簫把這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終於收斂笑容,做出一副落寞又堅強的表情:“沒事,你想笑就笑吧。笑一笑,不損功德的。”
龍笙更心疼了。
鳳簫讓他體驗到了友情,又讓他嘗到了愛情。
他缺失的東西,鳳簫都讓他擁有了。
鳳簫缺失的親情,他也想讓他擁有。
“你不介意的話。”龍笙柔聲道,“把我當你爹也是可以的。”
鳳簫:“……”
鳳簫:“你大爺的,小爺是你爺爺!”
龍笙想到自己那個風流成性冷酷無情最終被九子聯手逼宮害死的爺爺:“這可不興當。”
鳳簫不想和他說話了。
談話間,瓦片終於扒完,透出屋裡的一點光亮。
屋頂的漏洞很小,兩個少年在屋頂上腦袋碰著腦袋,一起低頭去看。
室內霧氣氤氳,白玉鋪成的浴池裡放滿熱水,水麵上灑滿粉紅花瓣。
他們的視角隻能看到一名女子背靠浴池,長發披散,露著香肩與後背,一個背影就很絕美。
兩個少年連忙抬頭,匆忙間腦袋還磕碰了一下。
“哎呀。”鳳簫捂著額頭。
龍笙揉了揉眉心。
鳳簫不敢看下去,彆開眼:“她在沐浴,我們等她洗完再看吧。”
龍笙略一思索,繼續俯身觀察。
鳳簫連忙擋住他眼睛:“不行啊!萬一,萬一我們猜錯了,人家不是妖怪,我們不就成了偷看女人洗澡嗎?等她洗完,我們不急於一時。”
龍笙道:“很急,必須要現在。”
鳳簫睜大眼睛,一臉“你竟然是這種人”的表情。
“……”龍笙解釋,“人洗澡的時候,會把所有衣服都脫下來。如果這是個會換皮的妖怪,那她洗澡的時候,也可能會把皮脫下來。這是驗證她是不是妖怪的最好機會……”
龍笙話音未落,鳳簫已經低頭去看了。
“真的!”鳳簫驚呼,“你快看!”
龍笙湊過去。
浴池裡的女人仰麵朝上,一身雪膚,一頭烏發,每一處都無比美麗。
她的臉上與白清寒一樣,沒有任何五官。
女子沐浴完,拿著一張人皮一樣的東西,貼在臉上,捂著臉沉入水中。
浴池裡空蕩蕩的,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屋頂上,兩個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平靜的水麵。
女人沉下去多久了?一刻鐘?兩刻鐘?這要是個正常人,早該溺死了吧。
就在他們都等得不耐煩時,底下終於有了動靜。
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麵浮出水麵。女子赤足走出浴池,勾了勾手,侍女送來的掛在屏風上的衣裳就自動飛來,裹在她身上。
她的五官絕美,神色卻很僵硬,仿佛戴了層不會動的麵具,又或是一張死皮。
這張臉還不能與她完美貼合,隨心所欲地做出表情。
女子不慌不忙地走到梳妝台前落座,拿起一支畫筆,在臉上妝點。
她畫了很久的妝,鏡子裡的眉眼一點點靈動起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貌又上升了無數個度,比姝色的媚骨還要勾人。
龍笙鳳簫相視一眼,同時做了個口型。
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