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好鞋,拿著畫筆又跑到桌邊。
那幅美人圖已經被龍笙收好,這回也就沒攔著。
鳳簫當著龍笙的麵,畫了一條歪歪扭扭的爬蟲。
龍笙:“……”
龍笙:“不會故意醜化?”
鳳簫承認得理直氣壯:“沒有醜化,這就是我真實水平。”
龍笙看了這條爬蟲半天,找不出能誇獎的地方,隻能硬誇:“誠實也是一種美德。”
“我還沒畫完呢。”鳳簫說著,又給爬蟲添了四隻腳,看起來像一條蜈蚣。
隻是蜈蚣腳更多罷了。
龍笙沉默了,半晌才提醒他:“小山雞,我是一條蛇。”
“我知道啊。”
“蛇是沒有腳的。”
“我也知道啊。”鳳簫說,“可人間不是有個詞,叫畫蛇添足嗎?說明人間的規矩就是畫蛇的時候要給它們畫上腳。”
望文生義算是被他們給用明白了。
龍笙想了想:“可能是因為,蛇長出腳,就意味著變成了龍,人族崇拜龍族,才畫條蛇都要給他們添上足吧。”
要是博學多識的白清寒在此聽見這番對話,估計都要眼前一黑。
畫蛇添足,多此一舉,跟龍有什麼關係?!
龍笙也博覽群書,但他看的大多是神族的修行功法,人族的知識,他知道,但不多。
鳳簫更是一無所知,龍笙敢說,他就敢信。
“原來畫蛇添足是這個意思啊。”鳳簫疑問,“那人族畫什麼蛇,為什麼不直接畫龍呢?”
龍笙道:“可能是大多數凡人沒見過龍,不能具體畫出龍的樣子。”
“他們沒見過,我們見過呀!鏡月神君不就是一條蜃龍嗎?”鳳簫還見過鏡月的白龍真身,當即就要繼續畫下去,“我來畫龍!”
龍笙不高興了。本來目的是畫他,畫著畫著怎麼就變成畫彆的龍了?
雖然小山雞畫的醜,龍笙也希望小山雞隻畫自己一條龍。
“還是我來吧。”龍笙將筆抽走,不客氣道,“恕我直言,你畫蛇畫龍,都跟畫一條蟲子沒什麼區彆。”
鳳簫:“……”好氣啊,可他說的是事實。
龍笙落筆,快速修改起這幅畫。
鳳簫眼睜睜看著歪歪扭扭的醜陋爬蟲,在龍笙的畫筆下被添上金色的龍鱗,有力的龍爪,威嚴的龍首,漂亮的龍角……
他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眨個眼的功夫,一條威風堂堂、璀璨耀眼的金龍躍然紙上。
除了缺少一雙眼睛,堪稱完美。
龍笙收筆:“怎麼樣?漂亮嗎?”
鳳簫欣賞著這條金龍,實話實說:“漂亮。”
比桃源蜃樓中見到的白龍還漂亮。
龍笙滿意微笑,真身被小山雞誇了,開心。
鳳簫下一句話就讓他破防:“可是鏡月神君是白龍啊,鱗片的顏色不對。”
龍笙笑容瞬間消失:“這不是鏡月。”
他可不當彆的龍替身。
鳳簫歪頭:“不是鏡月?那是哪條龍?”
龍笙:我本龍。
鳳簫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你想象中未來自己的樣子!”
龍笙:“……”
想象什麼,他就長這樣。
鳳簫語重心長道:“你還是換個夢想吧,你一條黑蛇,不說能不能修成龍,就是修成了,也是條黑龍。這種五爪金龍都是先天的,你變不成那個樣子。做蛇有夢想是好事,但癡心妄想就不對了。”
龍笙:“……”
他當初勸小山雞不要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時,是不是也是這個語氣?
龍笙有苦說不出,他又不能跟小山雞解釋,自己真的是一條龍。
空口無憑,小山雞肯定不信,他要是變出真身證明,龍息一定會引來族群追蹤。
被龍族抓回去,他就要被迫和小山雞分開了。
龍笙不跟鳳簫爭辯,將這幅畫也收進乾坤袋,脫鞋上床拉被子,動作一氣嗬成:“睡覺,看你剛才也困了。”
鳳簫說:“我不困,我剛睡醒,現在清醒著呢。”
龍笙閉眼:“我困了。”
“噢。”鳳簫瞬間安靜了,順便熄了蠟燭,爬進床榻裡側躺下,給自己蓋好被子。
鳳簫嘴上說著不困,入睡卻很快,沒一會兒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龍笙這一夜睡得卻很不安穩。
他夢到了鳳簫。
唇紅齒白的少年拉下肩頭的衣衫,咬著紅發帶,在美人榻上眉目含情地望著他。
龍笙慌得掉了畫筆。
與現實不同的是,他沒有撿起畫筆,而是一步步往床榻走去。
夢境中的少年仰頭看他。
龍笙垂眼,俯身叼走了少年嘴裡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