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尚未與兒臣提起此事。”林元瑾似全然不知,笑容乾淨,眼眸中滿是信賴,“婚事乃媒妁之言,妾身不過小輩,何德何能與母後相比?但好在與母後、殿下齊心,他們既有決斷,那必是好的。”
裴貴妃眉頭一蹙,看著林元瑾的目光稍顯遲疑。
她雖聽過傳聞,今日一見,一時之間居然也判斷不出她是真木頭還是假木頭。
“倒是本宮多事,好了,不耽誤時辰了,你們快些進去吧,彆讓皇後久等了。”裴貴妃說完便領著她身後儀仗,悠悠地走開。
錯開太子、太子妃,等周遭沒了旁人,裴貴妃身側,一嬤嬤低聲問:“主子,您看?”
“越是外表看著康健,越是可疑。”裴貴妃挑了挑眉,眼中透著運籌帷幄的篤定,“若是沒病,怎麼太醫滯留太子府幾月不回?”
“主子英明。”
“倒是聽聞陛下偏心那位太子妃,還駁了皇後麵子。”裴貴妃嗤笑一聲,“哎呀”地感歎,“可憐她與陛下青梅竹馬十餘年,比不過太上皇給他欽定的姻緣,還想把自己侄女也賠進去。”
如今皇帝在小輩身上尋求早年的不圓滿,倒也是人之常情。
“提及太子妃,還有一事,老奴不知該不該說。”那嬤嬤將身後的宮女太監往後揮了揮,隔了一段距離。
“說。”裴貴妃漫不經心開口。
“若老奴不是眼拙,方才那太子妃,”嬤嬤頓了頓,抬起的眼裡渾濁,卻透著精明與篤定,“還是處子之身。”
裴貴妃猛地一停,眼神驟變,看向嬤嬤,半晌,臉上掛起了拭目以待的惡劣笑意:“好啊。”
真是…天助她皇兒。
……
懿和宮裡。
“玠兒?!”
崔皇後一見宮門的身影,便匆匆站起來,希冀地看著走進來的太子與太子妃。
奈何走進來的少年隻平淡地掀起了眼瞳,安靜地注視著崔皇後,帶著林元瑾安靜行了個禮,便讓她喉口一滯,悻悻然笑著坐了回去,隻留得滿腹擔憂與失落。
她昨日去信,信裡明說想要太子今日親自覲見,讓她也好放下信。
究竟是什麼病,連見母親一麵都不行?
“快賜座,看茶。”崔皇後抬了抬手,乍然注意到太子妃身後的張嬤嬤,按著椅柄的手一掐,撐著笑顏寒暄起來,“方才聽外麵喧嘩,貴妃向來口無遮攔,太子妃不必放在心上。”
“兒臣知曉。”林元瑾點了點頭,似乎絲毫沒受影響。
崔皇後見她確實沒放心上,也鬆了口氣,之前不滿太子妃人選,現在卻開始慶幸心眼子不多也是好事,至少好控製:“今日祭拜先祖,一路可順利?”
“諸事順遂,母後不必憂心。”崔夷玉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件,抬手放在旁邊宮女端著的木盤裡,示意呈上去。
崔皇後壓下心中焦急,手上的速度卻一點不慢,揮退身邊的人,拿起那封信,一字一字讀下去。
信乃太子親筆,其中寫著他遭人毒害,身子虛乏,偶有天旋地轉、使不上力的暈眩之感,太醫言應固本培元,不宜行房事。
有一太醫背叛泄密,恐於裴相串通一氣,不日造謠他不能人事,為二皇子謀求太子之位。
……母後心善,但眼下境遇危急,不可輕舉妄動,夷玉乃替身,工具並無情感,若母後實擔憂,擅動傷人也易生怨氣,此計不可用。
為保萬全,他才不得不讓替身代他進宮,以應危機,方能勘破裴相之計,反將一軍。
崔皇後看得觸目驚心,驚疑不定地掃了眼下方兩人。
“你早上用得少,吃些點心墊墊。”崔夷玉輕聲說,俊美無儔的麵龐笑起來,明亮朗朗如日月,惹得旁邊的人笑容更甜。
林元瑾倒是無憂無慮,隻小口吃著點心,嘴唇剛沾到的一丁點兒碎屑,崔夷玉就接過張嬤嬤手中的帕子,無奈地笑著給她擦去了,演得一出新婚夫妻恩愛的好戲。
崔皇後不得不暫時消去了將崔夷玉去勢的想法,再看著林元瑾這般模樣,隻覺得糟心。
又不敢讓她認出來,又嫌她認不出夫君。
崔皇後開口:“張嬤嬤暫且退下罷,本宮與太子妃有些體己話要說。”
“是。”張嬤嬤低頭退去。
周圍再無旁人,宮殿裡空餘三人,空曠中顯出了幾分冷清。
崔夷玉放下手裡的茶杯,平淡地坐正,手裡再無其他動作。
“明日既要宴請群臣與命婦,太子妃身子柔弱,以免舟車勞頓,今個兒你們也不必出宮了。”崔皇後溫和地笑著說,意有所指地看著林元瑾,聲音親切。
“太子妃,本宮亟需你幫你夫君一個大忙。”
“明日……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