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尾 “此為刺客之物。”(2 / 2)

“皇弟冒然前來探訪,但也是一腔赤誠好心,皇兄便卻之不恭了。”崔夷玉注意到他們的眼神官司,隱約揣測到他們似乎並不是衝著林元瑾而來,笑道,“隻是太子妃內斂怕生,因怕連累了孤,難免鬱結於心,如今緊張,望劉大夫莫要嚇到她。”

他話說得周全,嗓音優雅又輕緩,轉眼便緩和了方才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的壓抑感。

但這也隻是對有些人。

劉大夫方一對上眼前這位少年太子不達眼底的笑意,隻覺背後冷汗涔涔,不由得為自己站在風口浪尖的小命捏了一把汗,拱手低下頭:“太子妃金尊玉貴,老身怎敢慢怠。”

他之前身處裴氏,對太子隻是道聽途說,如今一見,卻覺遠不如人言中那般,隻感到了股被凶物盯上的寒涼的打量感,讓人頭皮顫栗。

“太子妃,請。”劉大夫走到桌邊,看著林元瑾抬起手,小心地將薄布覆在她手腕上,手指隔著開始診脈。

房內鴉雀無聲,眾人都凝神注視著兩人。

劉大夫半晌睜開眼,驚愕地看向林元瑾,“您可是近日遭過劫?軀體有損,寒氣入體,夜裡難寐……”

他方才還糾結,如果自己診出的結果和皇後口中不一致要如何回話,如今一看,她們說的竟都是真的?!

“人生在世,難免出些意外,如今平安便好。”林元瑾笑著說,似是不在意。

“皇嫂心思通透,必是有福之人。”二皇子笑容滿麵地奉承道,眼神示意劉大夫退下,“眼下既無旁的憂慮,便祝願皇嫂早日康複,莫要耽誤了病體。”

“此番前來已是打擾,未免再影響皇嫂休息,臣弟便就此告辭了。”

見皇後頷首,二皇子笑了笑,領著劉大夫轉身就走。

出了懿和宮殿,二皇子馬上示意身後宮人將幾個弟弟妹妹送回宮中,

等周遭安靜無旁人,二皇子才看向劉大夫,意有所指地問:“剛才所言為實?”

“千真萬確。”劉大夫見周圍人都不在,忙點頭,“太子妃確實身子抱恙。”

“那太子呢?”二皇子壓低聲音追問。

“草民未親手診脈,但觀太子麵相,軀體坐姿,孔武有力,無一處不妥。”劉大夫搖了搖頭。

之前二皇子與皇後對峙,他就上上下下看了太子半天,硬是沒看出什麼問題,還以為是他老眼昏花了。

“這就奇了怪了。”二皇子狐疑地收回視線,實在不懂母妃這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皇弟可是閒暇?”背後驀然飄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二皇子一愣,猛地轉身,卻見太子站在不遠處,步履平穩,下頜微抬,笑容清淺,正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們,他竟完全未覺。

“皇兄?可是有事找臣弟。”他連忙回身行禮,問道。

卻不知太子不陪著他那柔柔弱弱的太子妃,出來尋他是想找什麼麻煩。

“皇弟不必緊張,孤是有些小事,但並非尋你的錯處。”崔夷玉笑了笑,稍微走近了幾步,站在二皇子的身側,“劉大夫大能,方才診出了太子妃此前遭劫,她上山祭廟遇險卻有其事,也是孤親手將其救回。”

“皇嫂命中有貴人襄助,也是吉人天相。”二皇子不知他為何提起這件事,心中疑竇突生,眼神若有驚疑。

遇劫便遇劫,太子妃遇險一事他既不知,便是他們為保太子妃清白刻意隱瞞了下來。

那太子為何如今又將具體在何處遇劫告訴他?

總不會和他有八竿子打著了的關係吧??

“話雖如此,但謀害太子妃一事凶急,孤不可放任不管。”崔夷玉輕笑著說,從袖中取出了一枚折斷的箭尾,遞給了二皇子,“此物為刺客之物,望皇弟悉心探察。”

這枚箭尾,正是崔夷玉救下林元瑾後被追殺之時留下的線索。

二皇子接過那枚毫無標記的箭尾,目光凝滯,隻覺脊背發涼,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眼底現出幾分陰狠。

他並不是在乎這枚箭矢是何目的,又出自誰家,而是此事既牽扯到了他頭上,他卻被蒙在鼓裡,分毫不知!

“皇弟向來心細縝密,可莫要因旁人疏忽,誤了我們周家多年兄弟情義。”崔夷玉嘴角微勾,無言地垂下眼眸,輕描淡寫地說完,與二皇子擦肩而過,向懿和宮的方向走回去。

二皇子凝視著手中斷掉的箭矢,聽著背後緩緩走遠的步聲,手指猛地攢緊,瞥了不遠處的劉大夫一眼,一甩袖擺,大步向前:“走,回宮。”

去尋他的好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