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堅持自己熱愛,全力以赴的人;而另一種則是不斷追尋著新興趣的存在。很明顯,薇薇安屬於後者。在她看來,世界上值得熱愛的東西很多,人生就是應該嘗試不同的東西,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麼。
於是,在薇薇安身上就經常發生這種情況——前一天還坐在一群拉文克勞學生中驚歎於深奧的魔咒演示,後一天就分心於韋斯萊雙胞胎們熱熱鬨鬨的把戲研發,再過一段時間也許興趣就轉移到淑女們閒適優雅的溫室寫生,甚至於在霍格沃茨的合唱團裡偶爾也能看見她的身影……
唯一不變的是憤怒的緹娜。
玩得不亦樂乎的薇薇安在一開始並沒有適應霍格沃茨的作業布置方式,以至於在無數個深夜奮筆疾書,趕製出乾乾巴巴、毫無邏輯可言的課程論文。為了挽救學院那一點兒可憐的,令人無比愛惜的分數,緹娜不得不追在她身後,用各種方式提醒她儘早完成作業。
吵吵鬨鬨間,北風胡亂裹挾著光陰碎片掠過格蘭芬多塔樓明亮的彩繪玻璃窗,爐火旁的日曆被掀開一角,嘩啦啦翻得飛快。
第一場魁地奇比賽過後,便迎來了萬眾期待的聖誕節,再然後是複活節,冬去春來,步入盛夏。
查理去往羅馬尼亞研究龍的申請在最後一場比賽時間公示前便乘著乾熱的大陸風搶先一步落在了禮堂的長桌上。
在他不得已提前畢業的那個月裡,奧利弗·伍德沉默而堅韌地接過了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隊長的職務。
新任隊長一遍一遍地推演著戰術,站在隊員麵前稍顯青澀地熱情發言鼓舞士氣。在與斯萊特林隊進行的最後一場比賽裡,球隊換上了為這個機會準備了整整兩年的替補隊員上場。所有人都在為一個希望全力以赴。
可惜的是,天賦總是比金子更顯珍貴。
失去了查理·韋斯萊的格蘭芬多隊再一次與學院杯冠軍失之交臂。
再然後——
新學期和院隊魁地奇球員審核一起來了。
九月的下午,蜜色的陽光柔和地灑在魁地奇球場,照得身上暖意融融,涼爽的微風拂過發梢,空氣中浮蕩著清新的青草氣息。
薇薇安·陳握著老舊的教學掃帚,視線掠過咬著筆杆、眉頭緊鎖核對著審核名單的奧利弗·伍德,被不遠處平穩落地的幾個身影吸引。
先她上場的緹娜已經完成了追球手的考核,正擦著額頭上的薄汗準備去看台稍作休息,似乎注意到了薇薇安的目光,臨走前還不忘衝她做了個鼓勵的手勢,似乎是提醒她要好好表現。
薇薇安下意識彎了彎嘴角,長時間的等待讓她感到有些無趣,目光又不自覺地轉到剛跳下掃帚的伍德身上。
說實話,她對奧利弗·伍德談不上熟悉,但今天卻十分明顯地感覺到伍德從頭到腳都流露著神經緊張的氣息。年輕的魁地奇隊長皺著眉頭,將唇抿得緊緊的,配合著高挺的鼻梁,微微抬頭時,側臉顯出堅毅的弧度。
奧利弗·伍德在緊張什麼呢?薇薇安的腦內開始浮現出各種各樣的猜想。
是在為三個正式隊員的空缺憂心忡忡?
還是沒有找到符合他心意的天賦選手——一個能接替查理·韋斯萊的存在?
想到這裡,薇薇安看了眼身邊的競爭對手們。
也許是找球手對於一個球隊的意義太過重大,查理在校時的成就又太過輝煌,參與選拔的人數明顯比參選追球手的人要少得多,連薇薇安在內今天隻來了三個人。
這讓本來就對自己飛行技術十分有信心的薇薇安更有底氣。她有些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快樂地覺得新一任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找球手的位置非自己莫屬。
此時,距離薇薇安說出想加入魁地奇球隊的豪言壯語已經過了快一年,在經曆過豐富而充實的霍格沃茨校園生活後,觀眾席上刹那迸發的情感震撼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隻是因為數著日期的緹娜提醒,最近找不到什麼樂趣的薇薇安才想起這顆滾落在回憶角落的寶珠,簌簌抖落上頭的灰塵。
由於擔心天黑後丟失金色飛賊,找球手的選拔很快就開始了。
選拔方式很簡單,場上會放飛一隻減弱了速度的金色飛賊,三個參選者將在沒有任何乾擾的情況下去進行追逐,什麼時候飛賊被抓到什麼時候就結束,但結果不作為選拔的唯一依據。
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參選者們必須統一使用飛行課的教學掃帚參與選拔,奧利弗·伍德認為這樣既保證了公平,又能看清每個人隱藏在高速掃帚背後的的實力。
隨著伍德脖子上的銀哨被使勁吹響,三根掃帚騰空而起,高高地升上天空,選拔開始了。
其餘兩名參選者似乎並沒有太多接觸金色飛賊的經驗,在升上高空後遲疑地在原地打轉,刻板地想去捕捉那一閃而過的反光,又或者在風聲中分辨起翅膀扇動的微小噪音。
薇薇安搖搖頭看著他們的表現,然後繼續向上飛去,直到找到一個能將整個魁地奇球場都儘收眼底的好位置,才開始輕盈地在空中滑來滑去,眯著眼睛仔細搜尋著飛賊的影子。
這個方法是薇薇安從韋斯萊雙胞胎們那裡新學來的,隻要是打算去做的事,她都會想辦法獲取相關信息。這也導致她很多東西隻是淺淺了解了些皮毛,都不曾深入——但就目前來看,將所學皮毛都用在這裡也足夠了。薇薇安容易滿足地想著。
突然,左眼不經意暼見的一抹金黃色引起了她的警覺,薇薇安費勁地扳過身下老舊的教學掃帚轉向,終於幸運地找到了開場後隱匿多時的金色飛賊。圓滾滾的小飛賊在距離她一臂遠的地方揮著翅膀上下漂浮著,不躲不藏做出挑釁的姿態。就在薇薇安找準時機撲上去準備抓住它時,金色飛賊又一個靈巧的旋身扇動著銀色翅膀快速逃離。
場上隻有三個人活動,比正式比賽時空曠不少,但在偌大的球場找尋一個胡桃大小的金色飛賊仍不容易。薇薇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好機會,緊隨其後展開追逐。
薇薇安從高空俯衝直下的動作立即引起了其他兩位對手的注意,對手們紛紛驅動身下吭哧作響,左右搖擺的掃帚朝她的方向追來,參與進這場角逐。場麵一下緊張了起來,薇薇安一邊留意著金色飛賊的去向,一邊還要不時轉頭注意身後的對手,臉上再也掛不住勝券在握的微笑,壓力之下,總算多了幾分認真。
身下的教學掃帚不知在霍格沃茨服務了多少年頭,油漆剝落,連標簽都模糊不清,薇薇安暗自揣測這些掃帚的年齡可能比她父母加起來都來得大。
在草坪上被學生溫柔地練習“起”和“起飛”的它們似乎很長時間沒有經曆如此劇烈的活動,硬生生下降數十英尺後薇薇安甚至能透過袒露的木製紋理感受到老掃帚發出的哀鳴。飛行時產生的一顛一顛的卡頓感,讓薇薇安很難不聯想到即將報廢的老式汽車引擎發出垂死掙紮的噗噗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