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學大會 你不想說我就不問(1 / 2)

我見青雲路 銀燈花樹 5633 字 8個月前

自宗門一事後,周南絮隻身來到了四大洲的樞紐——集靈小鎮。略作觀望後,她便在一家名為月上梢的客棧落腳。

除卻往來便利,她選擇集靈小鎮最重要的一點在於明年四月份的遊學大會。

遊學大會每五年一屆,按說以她的年紀,怎麼也該參加過幾回。可偏偏前些年,張之涯對她管教極其嚴格,諸如遊學大會一類,他向來嗤之以鼻,認為“磋磨光陰”。周南絮本也不喜外出,便成日裡隻閉門修煉。偶爾出行,也不過應約去太虛劍宗同崔玨比試。

因此,她竟然連個大概章程都不懂。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其間崔玨帶著崔晚折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找上門過一回,但得知她心意已決,絕無可能裝作什麼都未發生那樣回到從前,便沉默地走了。她猜想,他大抵是對她這個從小到大唯一的競爭對手失望透了。

所以之後隻有崔晚折一人前來探望她。

集靈小鎮正處山腳,還未至十二月,已經紛紛揚揚飄起了細碎的雪,像潔白的柳絮。

周南絮清閒地捧著熱茶,白汽蒸騰著,仿佛在摩挲她如玉的臉龐。天寒地凍的,路邊的商販都鮮少出沒了。客棧生意也冷清許多。

月上梢的管事正有一搭沒一搭同小廝閒聊,瞅見外頭落雪了,順勢將話頭扯到這雪上:“十二月的雪都是北邊兒來的,馬上啊,再等幾個月,到了明年開春三四月份,來的就是南邊兒的雪了。”

小廝擦著桌子便笑了:“南邊哪來的雪?您又糊弄人了!”

“誒呦,怎麼沒有?你見過柳絮沒有,那就是南邊兒的雪了。南夷的雪景可是一絕,也就咱們鎮兒挨著,柳絮才過得來,再遠就到不了了。”

周南絮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擱下茶盞,回樓上的廂房了。

小廝偷眼覷著,直到人影完全消失不見,才湊到櫃台前悄悄詢問:“孫叔,這姑娘來了幾日,怎麼整天兒地不吭聲?”

管事的孫叔聞言卷起賬本不輕不重敲了他的腦袋,笑罵道:“你這混小子,還多管閒事起來!人家姑娘一看就是哪個大宗門出身,用得著你瞎操心。咱們鎮兒和彆的地方不一樣,一塊磚頭砸下來,十個裡麵保不準有七八個仙人,你可管好嘴,彆哪日開罪了人都沒個數。”

小廝立即笑嘻嘻地應聲跑遠了。

周南絮就這樣安安穩穩呆了幾個月,直到第二年入了春。

正是陽春三月,天氣和暖。

周南絮卻半點觀花賞景的閒情逸致都沒有。因為她昨日剛得到一個消息——崔晚折鐵了心要同她一起去參加遊學大會。這原本並不礙著什麼,倘若崔晚折不是個沒靈根的普通人的話。

周南絮也絕非嫌棄崔晚折是個拖累,恰恰相反,倒是她自己如今修為半廢,實在是憂慮照顧不周,連累崔晚折遭罪。

她正倚窗愁楚,忽而一陣清澈如流水的聲音淌過:“這位道友,不知可否方便拚個桌?”

周南絮一愣,順勢沿著對麵裸露的潔白勁瘦的手腕,緩緩抬起頭,正對上一雙秀麗明亮的眼。

這少年著一身殷紅色金絲暗紋團花長袍,腰間墜著一枚水倉色白玉雕花佩,神情懶散隨意地把玩著玉牌,自有一派說不出的瀟灑意態。

“請。”周南絮餘光瞥見附近早已滿滿當當擠著各色宗門子弟,便應了下來。

茶過半盞,已有些冷澀,周南絮乾脆要起身回房。

“道友也是要參加遊學大會的嗎?”

周南絮不料這人突然發問,微怔:“是。”

“那可巧,不若我們一道罷,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這少年清朗地笑了,又補充道:“在下江雪燭,敢問道友姓名?”

“周南絮。”周南絮先是禮節性報上姓名,才歉意道:“同行恐怕不妥,我已有同伴。”

江雪燭若有所思:“這樣啊。但我想,多一個同伴便多一重保障。周道友若是信得過我為人,日後有什麼需要,我必定竭儘所能。”

周南絮委婉拒絕了:“多謝好意,隻是我那同伴不通修行一道,還是不麻煩了。”

江雪燭根本不為所動,甚至反問:“道友對遊學大會又了解幾分呢?如若不清楚其中明細的話,免不了要多生事端。至於那位不能修煉的同伴,也不妨事。我自認修為在同門中也算過得去,假使遇險,多我一個,也多一份保全你那位同伴的把握。”

確實正如他所言,崔晚折好端端的說要與她同行。以前就罷了,如今在陌生的環境,她實在沒把握保得住他。

也不知道崔氏怎麼放得下心,讓修煉出了差錯的半殘和完全不能修煉的病秧子結伴?

遊學大會她必然要去的,錯過這次又要再等五年。崔晚折也不能丟下不管,他下定決心的事無有不成的。

江雪燭似乎看出她有所動搖,遞過一枚身份牌,乘勝追擊道:“道友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三清觀嗎?”

三清觀作為中域三大派之一,向來清名在外,門下弟子多如皓月君子,端方自持。

周南絮驗了身份牌,又有三清觀作保,不免拋下最後一點隱憂:“那便如此吧,日後還請道友多多擔待了。”

“很好,先打入內部,往後再要督促她飛升就容易了。”一道古怪冰冷的電子音莫名傳出。而周南絮竟毫無所覺。

江雪燭悠然在心中默念:“不急,早晚的事罷了。凡我想要的,可從未失手過。”他垂下眼瞼的一瞬,順勢掩去輕慢的神色,然後抬頭注視著周南絮,微微地笑了。

轉眼四月春光明媚,集靈小鎮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平日裡甚少見到的各宗門精英子弟,也難得齊齊相聚於此,呼朋引伴,神采飛揚。

小鎮的居民們或得意地同外地人誇誇其談遊學大會的盛大,或攜著總角小兒拘謹地在一旁豔羨地觀望著半空中來來往往的的仙人。賣貨郎的吆喝聲,少男少女爽朗輕快的哄笑吵嚷聲,雜成一團。

月上梢的大堂內。

周南絮眉頭緊鎖地盯著桌案上的小冊子,而崔晚折則期期艾艾地偷眼斜覷著她。江雪燭坐在二人對麵,斜倚著窗戶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外頭。

突然“啪”地一聲,周南絮麵無表情地合上書冊,嚇得崔晚折一個激靈,緊張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周南絮沉吟片刻:“沒有,流程地點我都大概知道了。就是每次分組都要抽簽一事,屬實棘手。我倒無所謂,總歸四大洲都要走一遭的,隻是你卻難辦,倘若不巧你一人獨行可如何是好?”

崔晚折聽完卻鬆了口氣:“這無妨,我家早已著人疏通一二了。如此,不論周姐姐去往何處,我都能跟隨其後。”

江雪燭聞言,側目打量了他一番,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