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這些?身為女子,不讀書,不懂琴棋書畫也就算了,竟喜歡上舞槍弄棍。在家裡也就罷了,還在外麵丟人現眼,你看京中有哪個娘子像你這樣!還與男子比射藝,你到底知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
宋卿卿騰地一下站起身,冷冷地說道:“祖母,我喜歡什麼,與你何乾,我為何要與其她娘子一樣。今日賞梅宴上丟人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些自視清高卻沒一點真本事的人。”
“反了天了,現在,我是說不得你一個小輩了。”
宋老夫人氣急了,呼吸急促,咳了起來。宋若晗立馬起身上前拍撫著宋老夫人的後背:
“祖母,祖母,您彆生氣了,氣大傷身。五伯父官大,三妹妹有他寵著,便是出格了些,也沒甚關係。”
大房和二房也連忙上前;隔壁桌上的郎君們早就將女眷們之間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本不想插手,可眼下好似收不住了,便都起身向這邊走來。
宋老夫人剛喘勻了氣,聽了宋若晗的話,又被氣到了,臉上皺紋凸起,道道褶子隨著急促的呼吸微微顫動,顯然是氣狠了。五房的官當得再大又如何,我是他的嫡母,還說不得三娘子這個小輩了。
這個三娘子平日裡仗著父母寵愛,不孝敬自己也就罷了,她孫女多,不差這一個;可現在做錯了事,竟還敢當眾反駁自己。
“五房,你看看,這就是你們教的好女兒!真是個好女兒啊!從明兒起,請個女先生,將三娘子拘在家裡好好地學一學規矩。再有宴請,把晗姐兒帶上就行了,卿姐兒去了,也是”
“母親,我說過了,我的女兒,我自會教導。我收到的請帖,我想帶誰去就帶誰去。”
“你,你敢忤逆我,你,你這個賤婦!”
大房和二房聽到這話,再看著臉色已然陰沉下來的五弟,心裡暗道:這下糟了,誰不知道五弟鐘情於五弟媳,房內至今未添一個小娘。宋若晗忙著幫祖母順氣,未能看到自家父母難看的臉色,十分大義凜然地接著說道:
“五伯母,我是晚輩,本不該多話,但祖母年紀大了,受不得氣。您快跟祖母道個歉,還有三姐姐,怎可頂撞祖母?”
“晗姐兒,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是晚輩,怎能這樣跟你五伯母說話,趕緊道歉!”
宋若晗不解地看向動怒的父親,一直之間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挨罵,她是晚輩,宋卿卿不是晚輩嗎。
宋母靜靜地站著,雙手交握,置於胸前,冷然地看著一臉委屈的宋若晗和靠在她懷裡的宋老夫人,真是一出‘祖孫情深’的好戲!她剛想開口,就被已來到身後的宋父輕拍了拍肩膀。
他未搭理宋若晗這個小輩,隻對著宋老夫人沉聲說道:
“我叫您一聲母親,您還真把自己當作我娘了。我親娘可不是您。當初,我回京時,是大哥和二哥求著我回宋府住的;現在,您既然覺得我們五房不孝順,那就對外分家吧。”
說道這裡,宋父停頓了下,一臉諷刺:“哦!我忘了,當初您把我和三哥趕出宋府時,也算是分了家。隔壁東院是我自己買的,明日,我就將那道垂花門封了;再請族老來,對外”
宋大老爺急了:“五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高堂在,不分家,這說出去,不是叫人看我們宋府的笑話嗎!”
“我不怕被笑話。我宋雲澈的妻子和女兒,自有我護著,輪不到彆人說閒話!”宋父加重了“彆人”二字,銳利的眼神一一掃過大房一家和宋老夫人,讓她們既難堪又懼怕。
“大哥,您的事不難辦,但我是幫不了你了。”說完,宋父牽起妻子的手,拉著兒女走了。
“五弟,五弟,今日的事是我們不對,你消消氣。五弟!”
宋大老爺看著頭也不回,徑直走遠的五房一家,雙袖重重一甩,將滿腔怒火傾泄在了自己的妻子兒女身上。
“卿姐兒自有她父母管教,你多什麼嘴,現在好了,得罪了五弟,我還怎麼升官?好不容易讓五弟開口答應幫我了,你倒好,全給攪和了,你這個蠢婦!管不好自己也就罷了,連晗姐兒也養歪了,那話是她能說的嘛!”
大夫人十分委屈,今日這事也不全是她的錯啊。罵五弟媳的話可是姑母說的,她可不敢明著說五弟媳的不是,這不一看到弟媳不愉,就沒再說了嘛,這,這……。
“你明日帶著晗姐兒去東院賠禮道歉,姿態放低些,彆擺你長嫂的架子!那丞相女兒看重晗姐兒,不也是看在五弟是金吾衛上將軍的份上嗎。還有晗姐兒,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跟卿姐兒好好相處嗎,你聽哪去了!你這個不孝女!”
“爹,我,我”宋若晗看著一臉怒氣,不聽他解釋的父親,心裡又委屈又嫉恨。曹二娘子看重她,跟五伯父一家有什麼關係,明明是自己靠手藝得了人家的青睞。
還有三妹妹,明明什麼都不會,仗著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父親,天天木著一張臉,將誰都不放在眼裡。她不是沒去討好過宋卿卿,可對方拿著喬,對她一直冷冷淡淡的,二人也說不到一塊去。剛剛飯桌上的話,確是她故意說的,她就是想讓祖母生氣,教訓宋卿卿。
可沒想到,就算是頂撞了祖母,將祖母氣倒了,也沒人說宋卿卿的不是。而自己呢,不過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就被父親當眾責罵。宋若晗拍撫祖母後背的動作慢了下來,神情變幻,心裡的嫉恨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