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鎔身體本能的向後一退,待看清來人時,嗬斥的話咽了下去,平淡問道:“吳良媛,你怎來了?”
吳月尷尬地放下了手:“臣妾聽說殿下今日來了馬場,便想過來看看。殿下剛是跟昭訓妹妹在賽馬嗎?臣妾也會騎馬,不若殿下跟臣妾也比一比?”
吳月聲音嬌脆,說到最後仰頭一臉期待地看向宗鎔,十足地小女兒家崇拜英雄的姿態。
“本宮乏了,下次吧!” 向他獻殷勤的女子向來不少,實在厭了。
“那殿下要不去臣妾那歇一歇?妾的語筠榭裡備好了瓜果冷飲,” 看著宗鎔稍顯不耐的臉色,吳月委屈地小聲加了句:“臣妾昨日入府,殿下還尚未去過語筠榭呢!”
站在一旁的宗偲對此情此景已然司空見慣,這吳良媛的道行跟那些娘娘不能比。宋卿卿倒是有些詫異,在她印象中,吳五娘子似乎不是這樣的人。
宗鎔擰眉,竟忘了昨日是吳良媛入府的日子。他以為這人是前幾日入的府呢,怪不得昨日去清平軒時,墨書臉色猶豫,宋卿卿也一臉詫異。
不過是個良媛罷了,人又是母親選的,他本就不是個遷就的性子。本想說不去,可回頭瞟到宋卿卿麵無表情的臉,又改了主意:“既如此,那就去你那坐坐。”
吳月一臉喜色,暗自得意地瞥了一眼宋卿卿。昨夜本是她的大喜之日,卻隻能獨守空房,這宋卿卿還真是個狐媚子。還好,殿下是記著自己的。她故作大度地說道:
“昭訓妹妹要不要一起去我那坐坐?”
“不必了,我還想再跑幾圈,謝過吳良媛好意!” 宋卿卿說罷,對著吳月福了一禮。
看著姿態放低的宋卿卿,吳月心情好轉。自己真是想多了,沒了宋將軍,宋卿卿不過是個低等的昭訓而已,從位份到家世哪裡比得上自己。那幾分姿色,太子殿下看久了也會膩的。
宗鎔也想聽宋卿卿如何回答,便轉身正對著她,可看到她屈膝對著彆人行禮時,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
吳月掩下眼裡的得意,主動挽住宗鎔的胳膊,溫柔嬌俏地道:“那殿下,我們走吧。”
宋卿卿站在原地,看著一同走出馬場的二人。宗偲上前挽住對方的胳膊,安慰道:“卿姐姐,你彆難過!三哥定是為了麵子上好看,畢竟吳良媛”
“五公主,我無事!”
隻是在剛剛的那一幕中,突然想明白了。她被前幾日太子府中的隻有兩人的時光給迷了眼,竟天真地以為日子可以一直這樣過,他與她能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怎忘了,自己隻是個昭訓,是佳麗三千中的一人。
“卿姐姐,我還是覺得你與三哥哥最般配!” 宗偲自幼沒了母親,與三哥關係最好,在她眼中,三哥是與父皇一般偉岸的男子,就該配最厲害的女子,如卿姐姐這般。
宋卿卿莞爾一笑,沒有搭這話:“我再帶公主跑幾圈?”
“好!”
宗偲慢慢地遛著自己溫順的小馬駒,間或抬頭看一眼在自己前方策馬奔騰的女子,她衣袂飛揚,恍惚中竟覺得卿姐姐與這深潭一般的皇宮是如此的不協調。
出了馬場,宗鎔便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大步走著,吳月吃力地跟在後麵。沒一會,她便氣喘籲籲,不得不出聲道:
“殿下,可否走慢一點,臣妾跟不上!”
宗鎔並未聽到,繼續大步前行。他腦子想的都是宋卿卿向吳良媛行禮的那一幕,總覺得不該如此。宋卿卿那般驕傲的人,若在以前…。
他緊皺眉頭,眉眼間儘顯煩躁。位卑者見到位高者,自該行禮,自古一來,規矩如此。可他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小聲說,不該這樣,不該是這樣的,起碼對宋卿卿而言,不該是這樣的。
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動,他極力忽略心底的聲音,告訴自己,這是她咎由自取的,想要權勢,總要付出代價。
“殿下,可否走得慢些?”
宗鎔終是聽到了,回頭看了一眼在身後提裙快步追趕的吳良媛,眼中煩躁更甚,去她那用膳,本就是為了看宋卿卿的反應,目的已達到了。
“本宮突然想起來還有政事未處理,今日就先失陪了,下次再去吳良媛的語筠榭裡用膳。王公公,送吳良媛回去。” 宗鎔溫言說道,還微勾嘴角,露出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