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煦的笑容讓吳月的心如小鹿亂撞。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嫁給太子這般的人物,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良媛,於她庶出的身份而言這已是一樁很好的婚事了。她生母早逝,恰巧嫡母尚無兒女,便將自己要了過去,可不過兩三年,嫡母就有孕了。
“是,殿下先忙,臣妾就不打擾了。” 看著殿下遠去的身影,而後又看了眼身旁恭敬地送自己回宮的王公公,心情愉悅。她早就打聽清楚了,王公公是這東宮的總管,殿下讓他送自己,未嘗沒有給自己漲臉的意思。
王公公覷了眼身旁一臉喜色的吳良媛,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哎,進了宮,還幻想著情愛又看不清自己位置的女子最是愚蠢。
“娘子,太子殿下這幾日哪都沒去,李良娣入府時也沒去她那呢!” 江月一邊布膳,一邊對著娘子開心地說道。
新人入宮,按位分皆可從家中帶兩位到四位丫鬟,除了錦寒,宋母還將江月給了女兒。江月出自江家,忠心不必說,又跟著宋母多年,後院裡的謀算見過不少,做事也穩妥。
宋卿卿頭也未抬,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哪兒打聽到的?”
“去提膳時,跟禦膳房的宮女打聽的。娘子,膳布好了,待會再看吧,涼了可不好。”
江家商賈出身,生意做得大,不缺銀錢,宋卿卿出嫁時,宋母更是給女兒備了大量金銀錢票。宋卿卿喜辣口,為了吃的舒心,每次提膳都會讓江月給禦膳房的人打點,時間一久,就混熟了。
她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紅木圓桌旁,眉頭一挑:“今日怎有佛跳牆?”
江月一臉得意:“娘子,這是禦膳房做給聖上和皇後吃的,多備了些,便給了奴婢一盅。”
“哦?”
迎著娘子疑惑的表情,江月繼續道:“娘子,太子府目前有三位嬪妃,可隻有你得了太子恩寵,禦膳房巴結著呢。”
宋卿卿夾菜的筷子一頓:“一時恩寵罷了,側妃還未入府呢!行事還需謹慎些。”
江月斂了喜色,低頭道:“是,娘子。”
看到娘子放筷,江月糾結了會,開口說道:“娘子,我知你沒打算爭寵;可當下在宮人眼中,娘子你最受寵,若收買拉攏一些人,此時是最好的時機。”
“爭寵”二字無時不提醒著宋卿卿:她在與其她人一起共享夫君,幾天前心中許還有幾分難過,可現在已然無所謂了,世上少有像自己父母那般恩愛兩不疑的夫妻。
既不求恩寵,權勢總要有,最起碼要有自保之力。她不天真,也不會將保護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更不會以為這皇宮內會一直‘太平無事’。
江月知道娘子不喜這些陰謀詭計,可防人之心不可無,便繼續勸說:“娘子,夫人說過,這宮裡是吃人的地方,不能不妨。咋們隻是拉攏些人,探聽消息,不會主動害彆人的。曹側妃不喜娘子,等她入宮”
宋卿卿右手大拇指無意識地搓磨了幾下中指,點頭道:“可以,這事交給你去做!對那些位居高位的太監總管給些‘孝敬’便好,不必拉攏;對於那些小太監、小宮女,不必給太多銀錢,你要給她們缺少之物或想要的東西,可明白?”
“娘子聰慧,奴婢知曉如何做!”
宗鎔最近十分心煩,那個被抓的細作一直未鬆口,證明這人背後定有同夥。一想到京城中竟有敵國細作,聖上便十分暴怒,早朝時將刑部尚書罵了一頓,宗鎔也不例外,挨了幾聲訓斥。
這晚,剛從刑部牢房回宮,心煩意亂之下,宗鎔走到了清平軒,看著院裡透露出來的燭光,遲疑了會,還是抬腳邁了進去。
他擺手揮退請安的宮女太監,獨自一人走了進去。安靜的臥房內,宋卿卿依在黃花梨木的軟榻上,披一件黛色長褙,正在看書。
聽到腳步聲,她並未抬頭,以為是守夜的江月:“江月,幫我添杯茶,口渴。”
宗鎔未吱聲,直接端起小方桌上的茶壺,將軟榻茶幾上的杯子添滿,又給自己倒了杯茶,而後坐在軟榻另一邊,按揉眉心。
宋卿卿看書看的入迷,根本未察覺到不對。宗鎔閉目養了會神,再睜眼,看著依舊認真看書的宋卿卿,心生不滿,起身一把抽掉對方手裡的書:“在看什麼?”
“宗鎔” 猝不及防之下,宋卿卿叫了對方的名字,而後趕忙改口:“太子殿下!”
看著想起身行禮的宋卿卿,宗鎔擺了擺手,這本書又是兵書,眸光微閃,眼眉微抬:“在塞北,宋將軍應該抓到過不少細作,你可知是怎麼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