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首席舞者今天帶了一套漂亮耳掛。
耳根上是一隻蝴蝶,小小的,是蝴蝶的正麵,耳廓上又是一隻,而這一隻又大又豔,是蝴蝶的靚麗側影,兩隻翅膀交疊著,振翅欲飛。耳垂部分則是花朵,一串流蘇輕輕垂落。
鋼琴家望了半晌,特彆想親吻一下隱藏在花、蝶之間的露出來的小小巧巧的耳珠,卻無法。
第四對投行老總與天才棋手搖出的是【摸】【嘴唇】。
“我……”天才棋手卻鼓起勇氣,“我們也想交換一下,可以嗎?我,摸她嘴唇。”
製片又道:“可以。”
天才棋手紅著臉頰,戴上手套伸出食指。
投行老總烈焰紅唇,天才棋手平時好像很難擁有這種機會,隻見她認真地伸出食指,沿著下唇,從對方的一邊嘴角輕輕抹到了另外一邊。
抹完,又移到上唇。從一邊的唇峰一路劃到同側的嘴角,而後是唇穀。又在另一邊做同樣的事。
幾次下來,投行老總的口紅全花了,暈在唇角,有一種妖冶的美。
她一向妝容精致氣場強大,此刻唇角卻暈著口紅。
天才棋手紅著臉,又大膽了些,竟用那根食指輕輕地撬開了對方的嘴唇,壓在對方的下唇上,又從中間向兩邊兒摩挲開去。
於是投行老總啟著紅唇,或者說,啟著已經淩亂了的紅唇,含著對方的指尖。
眼見對方沒完沒了,讓自己含著她手指,投行老總突然之間輕咬了一下“妻子”的指尖,銳利的眼神盯著她,意思是明晃晃的“你今晚上死了。”
“……”嘉賓們的眼神全都是:你們夠了。
到商隱及蘇聖心時,蘇聖心的緊張感早就已經消失殆儘了,因為他發現“情趣骰子”上的東西還比較克製,不難應付。
然而事與願違,無比突然地,蘇聖心就莫名搖出了今天下午最大尺度的詞語組合:
【吹】【腳腕】。
關鍵詞顯示完畢時,蘇聖心沉默了下。
腳腕,這應該是骰子上麵最大尺度的部位了,被他自己搖出來的。
六麵上的六個部位應該就是耳朵、嘴唇、脖頸、手、手腕、腳腕。
“哦!!!這個東西!!!”有幾個人反應過來,起哄、鼓掌、吹著口哨。
這活動室鋪著地毯,幾對嘉賓又比較放鬆,男嘉賓們基本都是穿著一雙夾腳涼拖走過來的——因為這本就是度假村,穿太正式了反而怪異。蘇聖心也是同樣。
“……”知道自己躲不了,蘇聖心決定索性速戰速決。他與商隱此刻正相對而坐,商隱也如人設般端方正經地坐在那兒,雙手把著自己膝頭。
蘇聖心笑了笑,抬起腳腕,腳撥了撥商隱的兩邊膝蓋,將商隱的膝蓋分開來一點兒,而後一腳踩在了商隱身下的凳子板兒上。
製片人架低機位,將商隱的凳子板兒隱藏在了桌子後頭,生怕尺度超了標。
商隱分著膝蓋,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對方的腳腕。
很白。腳腕細瘦踝骨清晰,皮膚很薄,腳背上的青筋明顯。此時,為了方便商隱的“吹”,他圓潤的幾根腳趾勾著凳子,腳腕懸空,在儘量離商隱遠一點兒。因為用力而關節拱起,指甲發白。
商隱將一邊小臂搭在桌上,更近一步地擋住了鏡頭,又輕輕躬下高大的身子,湊近之後頓了幾秒,最後終於吹出一口胸腔當中的溫熱氣息,很輕。
隻有商隱自己看見了,氣息噴上的一瞬間,蘇聖心的腳趾十分用力地勾了一下,連小腿肚都僵硬了。
商隱想:夠敏感的。
到第三輪,幾對嘉賓搖出來的重複率就更高了。
國際大導與影後是嗅一嗅手,NBA球員與歌手是摸一摸唇,鋼琴家與首席舞者則是——
遊戲已經快到尾聲了。
倒數第二對兒是投行老總與天才棋手。
他們搖出來的是【嗅】【腳腕】。
投行老總這一回可堅決不讓了。她戴上手套,眼睛死盯著對方,輕輕彎下腰,輕柔卻堅定地撈起來了對方的腳腕。
天才棋手穿著LO裙,攝像頭更加小心了,將兩個人的動作全部掩在桌子後頭。
投行老總托著對方,抬高了,天才棋手靠在椅背上捂住臉自暴自棄,不叫其他人看到她的表情。
投行老總其實隻是非常輕地嗅了嗅,可天才棋手卻好半晌都沒辦法放下手掌,一直捂著,一直害羞。
“咳咳……”NBA球員說:“我們那什麼,我們什麼都沒瞧見!”
“對對對,”大導也笑,“我們什麼都沒瞧見。”
遊戲終於走到了最後一輪的最後一對——商隱以及蘇聖心。
依然還是蘇聖心搖。
蘇聖心想應該也沒什麼能比上一輪的“吹吹腳腕”更過分的,就沒在意,將兩個骰子攏在掌心挺隨意地搖了搖,就扔出去了。
一個骰子晃了半晌,定格在【嘴唇】,而另一個骰子呢,停止之時,讀取之後,大屏幕上竟顯示了【吻】。
蘇聖心愣了愣。
這同樣是沒出現過的動作與部位的組合。
“好啦,”製片人說,“依然還是不能接觸嘛。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中間隔著一張硫酸紙。喏,就是這種,”製片將一張正方形的邊長大約十厘米的硫酸紙抖落得嘩嘩直響。
硫酸紙是半透明的,乳白色澤,透明性好防水性也好,經常用來臨摹字畫。
蘇聖心想:離譜。
“另個選擇呢,”製片笑得非常邪惡,她展開了一片透明唇貼,“就是使用這個唇貼嘛。一個人用就可以了。你們想做哪個選擇?”
“……”那個唇貼太詭異了,而且也太親密了,蘇聖心拿出演技保持冷靜,指了指硫酸紙,說,“還是那個吧。”
“這個啊,唇貼可比這個薄哦,你們不想更親密嗎?”
蘇聖心又指了指說:“就那個。”
製片十分失望似的,她將硫酸紙遞給蘇聖心,道,“行吧。”
兩人椅子更近了些,商隱的腿將對方的腿收在內側,蘇聖心則用那張紙遮住嘴唇。因為紙張的尺寸,眼睛理所當然地露出來了。
商隱輕輕湊近他。
兩人開始能在對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到一半時,商隱明顯頓了幾秒。兩個人十分默契地停了一下、等了會兒,給對方些緩衝時間。
在這樣的緩衝時間裡,他們兩人的眼神不約而同地落定在了對方的兩片嘴唇上。
蘇聖心的唇色紅潤,上唇含著一顆唇珠,下唇中央則帶著一道凹線。它們此刻藏在紙後、瞧不分明,卻又因為蘇聖心剛將硫酸紙遮在唇上而呈現出了“中間貼在硫酸紙後,清晰很多,尤其是唇珠與凹線。而兩邊則距離硫酸紙遠,模模糊糊”的想讓彆人探探究竟的效果。
商隱的唇則緊緊閉著,薄薄兩片,有漂亮的弧度。
商隱在距對方兩三厘米時,再一次地頓了一下。
在極其近的地方,他看了看蘇聖心已虛化了的兩隻瞳孔,又向下邊兒掃了掃,隔著一張硫酸紙,看了看那後邊兒更加模糊的、隱隱約約的嘴唇。
那唇珠、凹線依然緊貼在半透明的紙張後麵。
再猶豫就太可疑了,商隱啞聲說:“歪一點兒頭。”
“……”蘇聖心照做了。
商隱也偏偏頸子、錯開鼻尖,而後看著那道唇縫,終於牢牢壓上去。
隔著紙張,嚴絲合縫。
好柔軟,蘇聖心想。
這樣當然不能算“吻”,於是同一時間,兩個人都貼著對方,垂著眸子,輕抿了下唇,又鬆泛開來。隻一下。
蘇聖心沒完全閉眼,他能瞧見對方那模模糊糊的眸光。
他突然想:這道眸子平時總是明亮銳利的,半斂起來的時候原來是這個樣子。
他又想起這幾天來無數次的眼神碰撞。打開房間見麵時、隔著玻璃凝視時、在腿上麵畫梅時、在月光下解圍時——
可能因為太舒服了——對方的唇溫暖柔軟,兩個人吻完之後竟全都沒有離開對方。
他們彼此輕輕貼著、靜靜等著,口中呼出的熱氣隔著紙張想傳遞過去,一波一波的,卻一一被阻擋回來,隻撲在自己的身上,燥得很。而後,也不知道是誰呼應了誰,也許是同時,兩人再次貼著對方,隔著紙張又抿了下對方的嘴唇。
這一回重了一些。
接著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他們一下比一下重。因為阻隔,一下比一下想突破什麼。
到第五下,幾片嘴唇分開之時甚至發出了一點聲音。
“……!!!”聽到這意外的聲音,蘇聖心猛然清醒過來!
他先離開了那張紙,目光死死鎖著商隱,慢慢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努力壓抑胸膛裡劇烈的呼吸。
為什麼,蘇聖心想:為什麼,中邪似的,一下一下吻了那麼久?
真就那麼舒服?
他定了定神,勉強自己用其實已麻透了的兩片嘴唇對製片人說著標準的普通話,笑問:“可以了嗎關大製片?我們不想表演太多。”
製片人眉開眼笑:“可以喲,很欲哦。”
蘇聖心點點頭,不作聲了,他怕酥麻的兩片嘴唇說不好標準的話暴露自己。
“好了好了,今天節目到這裡吧。”製片人道,“大家不用收拾東西,直接離開就OK了。”
蘇聖心沉默幾秒,突然有一點兒害怕繼續對著商隱秀恩愛了,他覺得自己需要時間調整一下,便站起來,直接向著門口走過去。
他身後,商隱瞥了一眼蘇聖心扔在桌上的硫酸紙,撚起來,翻到背麵,看著中間一點褶皺,忽而就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