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真香 第二天晚上……(2 / 2)

清玓:“……”

時燈一本正經地看著清玓。

人生多艱,搵食不易。討薪不成還被騙了四文錢的清玓搖搖晃晃離開了。

時燈晃了晃小撲滿,小蛤`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時燈其實沒有想到清玓真的會去買酒。

江南春八錢一小碗。

她似乎並不覺得這價錢有什麼不合理。

她一點也不像一個走投無路要拜入鍛刀堂來謀生的女子。

時燈一直知道自己長得好,命運對於好看的人總是寬厚的。他還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剛剛開始主動示好,就被看起來非常好說話的人當麵表示——我們不可能。

男孩子奇怪的好勝心被激發起來。不管她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在他這樣的年紀,他覺得隻要自己努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不論最終結果如何,至少他得是那個手握決定權的人。

按理說應該早就走出了院子去的清玓,突然又扒著窗框探了個腦袋進來:“今天他們都不在嗎?就你一個人?”

正在照鏡子的時燈一愣,隨即意識到她問的是這座院子裡其他的幾位執事。“……不在。”

清玓此前時常來找時燈玩,印象中院子裡經常是很熱鬨的。如今這座院子空空蕩蕩的,各屋的門上都落了鎖。

清玓大為納悶:“是因為農忙了嗎?”

時燈搖搖頭:”他們不做了。”

清玓把腦袋從窗戶縮回去了,她走到時燈桌前,有些嚴肅地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時燈。”

時燈揚起頭,對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清玓的第六感很準。

鍛刀堂的經營出現了問題。鍛刀堂和私人鑄劍所不同,鍛刀堂在創始之初,是直屬於兵部管轄的。如今上百年下來,絕大部分的單子依然還是兵部的單子,在兵部單子之餘,也會接一些私人的刀劍鍛造。

她在來漠北之前,就聽說過上麵在爭奪西北數十家鍛刀堂的歸屬權。那麼在這場爭奪中,如果稍稍站錯隊,那可能麵臨的就是傾覆的命運。

石袛是在婚後升到了鍛刀堂掌事的位置。而在此前的十幾年裡,他大部分時間在後堂鍛刀,對於這些事務有所不精,也是很正常的。

“雲漠府軍去年定的五千柄雙鉤矛,原定今年三月到七月分批次付清。但是從三月開始,就沒有一文錢進賬。”時燈歎了口氣,“後來實在賬上周轉不過來了,石管事去談了幾次,最後隻說是先退三千把,剩餘的兩月內結清。”

“兩月內,那不就是這兩個月了?” 清玓心想,鍛造這個行當,最怕現銀斷掉。“隻怕兩個月是緩兵之計。”

而且雙鉤矛這種戰場上使的重兵,對普通人家來說,甚少有學這個的,而對走江湖的人來說,又太過笨重,並不適宜隨身攜帶。雙鉤矛除了軍隊會收,民間兵器行很難吃得下幾千柄的大單子。退回這種事情,完全是在耍賴。

“而且到了年底,就該和礦上結方鐵的銀子了。” 時燈更擔心的是這個。

清玓皺了皺眉:“那如果這兩月沒有現銀結算過來,我們賬上還有多少銀子?”

時燈不說話了,不好意思地眨巴著眼睛看她。

清玓想了想也覺得不該問。

但是,春江水暖鴨先知,能讓賬房們先跑路了,隻怕鍛刀堂遇到的問題比想象的還要嚴重一些。

回去的路上,清玓慢慢回想,想起來幾日之前,她去飯堂送華九的碗。當時不是飯點,飯堂裡空空蕩蕩的,隻有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酒。

清玓走近才發現是石管事。剛想上前去打招呼的清玓就看到石管事喝完酒,摔了碗。陶碗在地上碎成好幾片。

清玓嚇了一跳。她的印象裡石管事一直可以說是好脾氣的典型了,從未見他說過一句重話,也從未見他發過火。

清玓悄悄地把碗放在台子上,悄悄地走了出去。

她當時隻道石袛遇上什麼煩心事,卻絲毫沒往鍛刀堂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