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肉夾饃(1 / 2)

自王氏生產後,大房和二房之間微妙的平衡關係徹底被打破。

大房近日在府中已經處於半隱狀態。

大房男主人朱重德護送太子齊明俶南下賑災;女主人王氏生產後萎靡不振;長子朱書濯夫婦外放中州三年未歸;二子朱書傑成日隻知紈絝耍樂,長女朱釋顏雖貴為宮妃,但生公主身子受損,再無生育機緣,在後宮的日子算是到頭了。

老國公因著倒春寒大病了一場差點沒挺過來,在鬼門關打轉了近一個月,前幾日才轉圜生機,還因著這事齊釋姝的洗三都沒能辦。

齊釋姝便是王氏所生的二女,名字是朱重德南下前就取好的,“姝”字意為“美好”。

在家中行七,下人們都叫她七姑娘。

二房崛起,掌家權也徹底握在盧氏手中。

府中下人也分為三派。

中立派裝聾作啞兩方不得罪,二房派抖落起來後處處要壓比大房派一頭,大房派則抱團取暖。

王盧二妯娌不和已久。

盧氏雖出身公主府,其父盧冠山掛的不過是個五品的閒職,並無實權,其母壽和公主是個不受寵的庶出公主,但盧氏似母,自詡身上有著天家血脈,自覺得比他人高貴。

王氏出身琅琊王氏,幾百年的世家貴族,朝代更迭卻始終屹立,底蘊比皇家還深厚,作為嫡女,王氏的貴氣渾然天成,在京都又頗有佳名。

王氏出閣時一百二十八抬壓得實實的嫁妝,當真是十裡紅妝,遠不是盧家能比的。

當時就算是賣了整個盧家也沒那麼多,盧氏出嫁時雖湊了一百零八抬嫁妝,但多半是虛抬,明眼人一看便知。

有這麼個長嫂在前壓著,盧氏這些年處處憋悶著。

如今一朝得權,便處處要與王氏管家時相比。

王氏寬厚,盧氏就更寬厚,頭一件事就是給莊上的佃戶們減租半成,接著又提了府裡下人們的月錢,石榴是三等的例,月錢原是一百個錢,現今是一百二十個錢了。

王氏重規矩,盧氏就更苛刻,比如一日三餐,按時定量,超時了就沒飯吃。

每個主子也都有定例,因此東院的小廚房就被裁了,並回大廚房去,統一由大廚房安排。

大廚房是一座兩進的四合院,前頭是各個灶間,後頭住人。

如今大廚房的管事換成了孫媽媽,她是盧氏的心腹之一,女兒雲萍抬了姨娘,算這府裡的半個主子了。

米婆子早年在大廚房時就跟孫媽媽不和,又是大房的人,連帶著石榴幾人一起受排擠,被安排做粗使們的飯菜,幾人住的屋子也最次的。

許是患難見真情,米婆子還認了石榴做乾女兒,休沐時正經的在米家擺過兩桌酒的,石阿嬤也樂見其成。

石榴原以為自己要被王氏如何如何處置,結果王氏成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現在到大廚房當差也好,不在王氏跟前晃悠,省得她哪日記起自己這位“送子娘娘”並不靈驗。

米婆子好歹是王氏陪嫁,早些年在大廚房雖不是最受捧的,到底是自己能有一口好灶的體麵,現在守著一口老破舊的灶間,給粗使的造飯吃,米婆子怎肯受此折辱?

開始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後來直接罷手,全權交給石榴,自己成日在各個灶間遊蕩添堵找事兒。

孫媽媽氣不過時常與她拌嘴,米婆子要的就是這樣,借著吵嘴將受的氣撒出去,米婆子嘴巴利麵皮厚,而孫媽媽還要端著自己大管事的派頭,十回有八回裡是米婆子勝。

二房雖然得了勢,到底也不敢太得罪大房,畢竟朱重德是實打實兵權在手,再則王氏背後可是王家。

因著洗三沒辦,盧氏卯著兩股勁兒,勢必要大辦一場滿月宴,要叫往日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家都來瞧瞧,如今國公府的當家女主人是誰。

就連她嫁妝裡最名貴的那扇小葉紫檀屏風都拿了出來擺,就連昨日匆匆歸家的朱重德都驚訝了。

趁王氏精神頭好時還同他誇了盧氏一句。

“沒想到老二媳婦也是個理家好手,你操勞這些年,也能好好歇歇了。”

這一月來,王氏喝的藥裡頭添了味安神藥,還是朱重德囑咐的,她每日裡多是睡著,就算是醒著也如提線木偶般,眼神空洞,麵無表情,不言不語。

聽了朱重德這一句話,王氏竟主動勾起一抹冷笑。

這府裡翻天覆地的變化,劉媽媽成日在她耳邊念叨,想激起她爭權的心思,不想再叫自己墮落。

理家是一把好手?

就府裡銀兩支出這塊而言,如此下去,不出三月,公中的銀子定周轉不過來。

為了得一句寬厚好名聲,減了租子提了月錢,這會子南邊受災,盧氏這些動作倒是得了些好名聲。

但圖一時名,不計長遠,畢竟升容易,再減就難了。

顯國公府發家不過才三代,祖輩是積累了些財富,但這花銷大,公中多靠田地和鋪子,並無其他能來銀子多的門路。

這些年她管家,公中的賬是自己填了些,平了又平,才勉強維持。

她曾想著開源節流,節流倒是做了,開源沒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