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悅、趙妮妮和月娘一起,拿了個洗澡的盆子進中間那屋,又讓張宏賓幫著提了一桶熱水和一桶涼水進去,準備簡單梳洗一番,再歇息。
張宏賓和父親、兒子也是這般打算,同樣隻一個木盆、一桶涼水、一桶熱水。
隻有曹虎頭是一人一盆、一涼一熱。
其他人倒也沒什麼意見。
隻有趙時悅敲開了曹虎頭的房門,不由分說地將弟弟又塞到了他手裡,解釋道:“乖寄奴,你是男子,不好跟著姐姐們一塊洗浴,到你曹哥哥那屋去,聽話啊。”
又對著一臉呆滯的曹虎頭,笑得十分討好道:“曹哥哥,你若是順手的話,勞煩你給這小子也涮一涮,莫要涮太久,還要儘快擦乾,免得著涼了。”
曹虎頭依舊呆滯,直到趙時悅丟下弟弟離開後,才無奈地抱著小娃娃進了屋,暗自腹誹:這小包袱,真是一旦沾上,麻煩就越來越多。
小家夥自逃難以來,已經連著有一個多月未好好洗澡了,抱在懷裡,就跟抱了一個酸菜壇子一樣。
曹虎頭雖從未伺候過人,卻也不至於笨手笨腳,先兌好了半盆溫水,再迅速將小娃娃脫光了放進水裡。
認真將他身上的泥垢都搓乾淨,又仔細清洗了頭發後,才利索地給小娃娃包上頭巾,擦乾淨水,放在大通鋪上的被窩裡裹好,並未像趙時悅說的那樣,就隻是涮了一涮。
洗乾淨的趙寄奴,就像個白嫩的小蠶蛹似的,天真無邪地看著曹虎頭,抿嘴兒直笑,乖得不得了。
曹虎頭似是想到了什麼,將小娃娃的左胳膊從被窩裡輕輕拽了出來,看著他手臂內側的那團紅雲一樣的胎記,仿佛確認了什麼。
敲門聲突然響起。
曹虎頭將小娃娃的胳膊又塞回被窩。
打開房門,隻覺得眼前似乎盈滿了二月春光,十分迷人眼。
趙時悅梳洗過後,還穿著自己的內衣、秋衣,泥殼子工裝服和高領毛衣卻都脫了下來,借了李青禾之前放在背簍裡的外袍和長褲換上。
外袍是青綠色葛布麵料,衣擺上繡著幾朵銀白蘭花,長度隻到大腿,略微有一點點緊,將趙時悅那曼妙的線條勾勒得極為細致,更襯得人冰肌雪膚,瑩瑩如玉。
趙時悅披散著半乾的及腰長發,拿著一套趙寄奴的衣服,笑道:“曹哥哥,真是不好意思,忘記給寄奴拿換洗的衣服過來了。”
“給我吧!”
曹虎頭一把接了過去,立時就要關門,卻又忍不住多嘴道:“明日上路,莫要穿成這樣。”
曹虎頭並不是擔心她這般模樣會惹來麻煩,隻是莫名地就不想叫彆人瞧見她這般模樣。
趙時悅倒也沒誤會什麼,她本來就不打算穿成這樣上路。
毛衣外套和工裝服她都沒洗呢,就怕乾不了,明日沒的穿,都隻是用水擦了擦。
趙時悅這相貌,就連月娘看了,也不舍又不安道:“這般嬌嫩的皮膚,一直塗了泥灰在臉上,都快起裂口了,以後彆塗了,嫂子帶了羊油麵脂,給你塗一些,待會兒再將前麵的頭發放下來,嫂子幫你剪個厚厚的發簾,將眉眼遮去大半,便不那麼惹眼了。”
哪個小姑娘不愛美,若是未被逼到絕境,趙時悅自然是不想毀容的,欣然接受了月娘的提議和幫助。
暗地裡也十分慶幸,若是沒有張家人和曹虎頭一起結伴上路,他們姐弟還不知要經曆多少挫折和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