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候,趙寄奴比趙妮妮先醒,後半夜沒再發燒,人瞧著也還算精神。
小娃娃迷迷糊糊坐在被窩裡,將小手握成個小杯子的模樣,湊到嘴邊,做著喝水的動作,“咿咿呀呀”地表示自己渴了。
醫館走廊處的陶罐、陶鍋都挺齊全,趙時悅熬好了藥,還順手燒了一罐熱水,擱爐子上放到現在,都還是溫熱的,剛好可以直接喝。
趙時悅找了兩個陶碗,左手端著水,右手端著藥,又進了廂房。
想著小孩子喝藥一般都很困難,趙時悅先把裝水的陶碗放在了立櫃上,隻端著藥走到窗前。
趙寄奴看著那黑漆漆的“水”,疑惑又擔憂地指了指天,舉著兩隻胳膊盤成一個大大的太陽,又指了指地,豎起兩根食指比了條寬寬的縫隙,“咿咿呀呀”一副好不操心的模樣。
趙時悅看懂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卻隻輕咳了一聲,十分沒良心地忽悠道:“這邊旱災不算嚴重,太陽並不炎熱,土地也沒有乾裂,隻是咱們不小心跟張大哥他們走散了,行禮和裝水的竹筒也都落在了他們那裡,寄奴啊,如今條件艱苦,這水可是好不容易從草木裡麵熬出來的,就算味道怪了一點,咱們也不能浪費,對不對?”
趙寄奴點了點頭,猶豫了好久,才終於鼓起勇氣,“咕咚咕咚”地將大半碗藥給一氣兒乾了,苦得他一張小臉都快縮成了一團,咧著小嘴兒忍不住直發嘔。
趙時悅心疼壞了,趕忙端了溫水來給他清口。
折騰了這麼半天,趙妮妮也早就醒了。
她穿好衣服下了床,說是自己已經不困了,換阿姐來床上休息。
連著半個多月風餐露宿,又熬了大半宿,趙時悅也不硬撐,讓趙妮妮姐弟倆不要亂跑,便躺在床上,搭著蘆花被子,隻半分鐘不到,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飄乎乎的,沒見著奶奶,也沒碰到她那對兒各自攀了高枝的爹媽,就全惦記著初中時學校外麵的那條美食街了。
街口的肥腸粉,對麵的麻辣燙,旁邊是賣山西肉夾饃的,再旁邊則是東北蒸餃。
剛出爐的手撕麵包的甜香,和熱騰騰的小籠包的肉香,在空氣中打著擂台。
賣冰淇淋奶茶的小店旁邊,還有另外一家賣冰淇淋奶茶的小店。
趙時悅仿佛是餓透了魂兒,夢裡揮霍著剩下的600多積分,從街頭吃到了巷尾。
正吃得美滋滋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好像要買退燒藥來著。
於是又急吼吼地往藥店裡跑,卻被那長得像人又像狗的家夥直接從夢裡扔了出來,無情嘲諷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有點積分就瞎嘚瑟,三百多積分的退燒藥你買得起幾次,不知道勤儉節約,以後生了病就等死去吧!”
趙時悅含含糊糊說著夢話:“不、不吃了,積分省、省著,這個世界太難了,活著太難了……”
明媚的晨光從蒙著葛紗的窗欞,透進了屋,
趙妮妮手裡拿著一個香噴噴的羊肉餡餅,湊到阿姐旁邊,好奇道:“不吃什麼?阿姐,你醒了,曹哥哥一早去買了粟米粥和羊肉餡餅,給你留著呢。”
趙時悅噩夢驚醒,皺了皺鼻子,嗅著羊肉的香味,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寄奴呢?”
趙妮妮答道:“寄奴和曹哥哥在一起,在回廊下麵喝粥呢,我過來瞧瞧阿姐醒了沒有。”
趙時悅醒了,更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