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真麵目(1 / 2)

折予聲聲 紙鹿 4095 字 8個月前

那影子在轉角處消失不見,秦霽在一處攤邊停下,買了兩份澄沙餡蒸餅。

往回走時,左肩被人拍了拍。“小哥!”

是梅娘,她剛才沒看錯。

秦霽眼風往她身後掃去。

梅娘在她眼前揮揮手,問道:“看什麼呢?你找到歇腳的地方沒有?”

秦霽拂開她,將蒸餅遞過去一份,“找到了,你呢?”

倏而後悔,她多嘴問這個做什麼。

“我還有事,先走了。” 秦霽沒等她答,加快腳步回去。

“哎哎哎!”梅娘跟在身邊抓住秦霽的手臂不放,“小哥,你是不是去金陵?我們同路,這邊路上不太平,不若我們兩個結伴一起去,我一個女人容易受欺負。”

秦霽停下來。

梅娘滿懷希望看著她,從紙袋掏出兩個乾果塞到秦霽手裡。

“我家在金陵就是做這個的,這兒賣的味道和我家的差不多,你嘗一嘗。小哥,我不占你便宜,到家後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你想去金陵哪都行,我給你帶路。”

去金陵哪裡都行,給她帶路。

秦霽默默看著她。

梅娘已經走了這麼遠,如今家在咫尺,她該幫一幫她的。

“我後日動身,你若要同行,便在此處等我。”

秦霽用了些力才將梅娘的手推下去,淺淺一笑,“我先走了。”

梅娘應聲好,站在原地,看著人重新走進客棧。

眼中傷惘一閃而逝。

一個刀疤臉的男人在她身後重重一咳,梅娘回頭。

“怎麼樣?能不能到手?”刀疤臉邪笑,湊近問梅娘。

嘴裡噴出來的臭味叫梅娘皺眉,她一掌將人拍開,不耐道:“你給我死遠點,她答應了後天走。”

刀疤臉收起笑,“嫌棄老子?要是這個賣不出好價錢,你就沒路可走嘍。在京城晃蕩這麼久,還不是要靠江南的大夫。京裡的什麼濟世神醫你也信,都是狗屁!”

“隻有錢才是救命良藥!”

梅娘經他提醒,沉默了下去。

他說的沒錯,錢才是救命良藥。

善兒的命全靠那百銀一兩的雪芝吊著,少不得一日。京城也根本沒有什麼神醫,全都是披著人皮的吞金獸。

錢就是藥。

善兒絕不能出事。

梅娘轉向刀疤臉,“你現在去找馬車,我們今夜下手。”

梅娘有預感,後日她不會來。

*

秦霽回房時,水還未送來。

她再等最後一下。

秦霽慢條斯理吃完了蒸餅,打開房門還未邁出去,一樓的小廝看見了她,喊道,“客官你再等等,熱水馬上就送來。”

秦霽又關上房門。

坐回桌邊,油紙上還放著兩個梅娘給她的乾果,是開了背的糖炒栗子。

她將這兩個栗子包在油紙裡團成一團。

秦霽發現梅娘時她身邊還有個男人身影。

找過去後卻隻見梅娘一個,秦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她同自己說話的時候,秦霽餘光發現了躲在小攤後打量自己的男人,左眼下有一道疤,貫穿整個中庭到右臉,像一條肉蟲。

可怖又惡心。

梅娘對她撒了謊。

思索被敲門聲中斷,小廝在外喊道:“客官,您的水好了。”

秦霽開了門。

二十幾日頂著這張黑黃黑黃的臉,秦霽終於將上麵的灰泥全部卸下。

她將自己家中帶來的湯料放進熱水,從頭發到足尖都仔仔細細地清潔了許久。

再出來時已是日暮。

秦霽終於擺脫在客船上浸出來的潮味,換上棉布長衫後,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

她對著鏡子看了許久,這次不能再灰頭土臉,不然去個正經客棧都要被為難。

秦霽將胭脂盒蓋上,裡麵裝的早已不是胭脂,而是黃梔子做染料製成的膏泥,她打算明日走前再塗。

明日一早就得走。

匕首,銀票,假牙牌,和一枚信物魚佩。

秦霽將所有重要的東西貼身放著。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遠行,沒有丫鬟,沒有侍衛。

隻有要小心提防的生人。

二十多日,秦霽在船上從未安心歇過一刻,一直警惕著船艙內旁人發出的動靜。

擔憂官兵抓來,擔憂被發現女身,擔憂被偷走東西。

如今隻有秦霽一人躺在房中,房門落了閂,自己身上終於乾淨,疲憊催使她暫時忘卻了潛在的危險。

在夕陽將落時她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很沉,頭沉,眼皮沉,嗓子也沉。

到後來,秦霽覺得自己不是在睡,而是已經醒了,被困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中。

她聽見敲門聲,隨後窗戶那裡傳來敲打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