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屬實,但如若貴人想要偏袒,那自可以說成無端構陷。”
沈意清淩淩的聲音,卻帶了些嘲諷進去。
楚穆聽來無聲失笑,這女子不僅有幾分膽識,還頗為伶牙俐齒。
他看了看周圍狼藉一片,也推斷出了事情起因,轉過身語氣雖不苛嚴,但出口的話卻讓宋希芸徹底失態,“畜生罷了,你竟將人手臂打斷,還如此難為人,你且一一道歉,回去的路上好好反省,此外無事不得出門。”
“來人,將這畜生打死,丟出去。”
“表哥,我錯了,我知錯了,我會好好悔改的。”
宋希芸抓住楚穆的袖子,泫然欲泣好不可憐,楚穆甩開,並不看她。
她們家本就和楚國公一脈的關係單薄,雖也是一方父母官,可終不敵上京風光,阿爹托了許多人脈,人情才換來這一個進京的機會,把寶都壓在了她身上,她還不能沒去京城就被遣送回去。
她隻好咬咬牙,給王家從上到下一水兒的道了歉,然後來到沈意麵前。
“沈小娘子,怪我糊塗,一時做錯了事,冒犯了二位,在這裡向你們賠不是了。”
沈意並不想聽她在這裡惺惺作態,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了,折騰了一天,她想要回去了。
宋希芸後牙槽都快咬碎了,都是這兩個人害得,要不是他們,又怎麼會驚動表哥,又怎麼會讓她當眾這麼難堪。
心下記恨著她,但麵上仍舊是梨花帶雨之姿:“表哥,我……”
“把表小姐送回房間。”
然後他對著沈意和蕭元祁道:“在下也要向二位賠禮道歉,是我疏於管教了。”
楚穆向來觀察入微,他早就到麵前這位姑娘有眼疾,賠完禮後就將目光移開,沒有過多停留。
反倒她身邊的這位男子,他的長相和自己那有些不著調的師傅有些相像,加之他師傅居無定所,加之年齡合適,他心中竟起了荒謬的猜想,這人不會是師傅流落在外的孩子吧。
隨即打消了猜想,師傅和師娘恩愛長久,雖無子嗣,卻堅持一雙人,恩愛兩不疑,怎麼可能會有私生子,是他想多了。
“你又何須道歉,她做的事,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扯,事情既然解決了,我們就告辭了。”
沈意拉著齊玉回去。
楚穆在她身後給王吏及其一家做了補償,又將屋子裡損毀的東西補上才和縣令一道回去。
“縣令可覺在沈小娘子身邊之人有何殊異?”
“倒是沒看出來?楚世子有何高見?”
縣令是官場老手,裝模裝樣有些本事,但他是曾在朝堂風波雲詭中立於晴朗之地,帶來一袖清風的謝禹教導出來的,又怎麼會看不出。
楚穆笑了笑,沒有回話。
回去的路上,沈意還是想知道縣令和齊玉究竟說了些什麼。
“他見我武藝不錯,問我願不願意在鎮上擔任個官職。”
“你同意了嗎?”沈意問道。
“同意了,我也不知你願不願意,但總不能讓你來養我。”
“嚴格來說,你並不需要我來養,因為你之前給的銀錢還剩餘許多。”
蕭元祁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觸手溫潤,白玉似的質地,卻又像是她給他吃過的糕點,軟糯的帶著些輕彈。
她有時候聰慧機敏,有時候又傻氣的可愛,蕭元祁對她又愛又恨,愛她無論哪一種姿態都合他心意。
恨她是塊木頭,不開竅,也不知回應。
“齊玉!不許對我動手動腳的,這這……成何體統。”
沈意摸到他的手,掰開把自己的小臉解救出來。
臉上被他捏過的地方,熱熱的,沈意想肯定有紅痕了。
她的肌膚上帶了淡淡的一抹紅,落在蕭元祁的眼底,他從不知她的肌膚竟是這麼敏感,他盯著盯著就輕笑出聲,眼底鋪天蓋地的占有不加遮掩。
他想在她每一寸肌膚上都留下自己的印記,像是這抹印在白玉肌膚上的紅痕。
遠處突然起了一聲驚雷,天將降風雨,他也要開始部署了,暗中埋伏的棋子還動起來,他雖不在京城,可京城處處都有他的眼睛,他隻需在這小小一方落子定風雲。
白色的飛鴿穿過陰雲密布的天空,穩穩的落在紅色的磚瓦上,高台上雍容華貴的女子,閉眼假寐,卻眉頭緊皺。
丫鬟沉穩的步伐和聲音將她喚醒。
她抬頭看了眼信鴿,這種信鴿,是謝家親信才能用的,且必然有要事時方可飛出。
隨後接過信件,將其看完後,眉頭舒展了開來,她將信封引燃道:“風雨將至,我們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