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 理應被揭示(2 / 2)

隨著離去,身後壓抑的氣氛消散,緊接著是熙熙攘攘,嘈雜的吵鬨聲。

“裡正,你沒事吧。”

“我就說那不是好東西,賤蹄子。”

陌玉緋身形一滯,她轉身,遠遠望著老叟,或者說是裡正被百姓簇擁,投射而來的目光,戒備,惡意,讓人發寒。

她明明沒做什麼。

下一刻,黑暗襲來,眼睛上被覆上一隻手,淺淺的呼吸縈繞耳畔,書生柔順的發絲從臉龐拂過,激起細細麻麻的癢。

“換一種方式,也可以揭示你所求的真相。”

發絲糾纏,清風穿過半指的間隙,吹散萌生的曖昧。陌玉緋後退半步,輕聲回應:“好。”

人的情緒極容易被影響,她也不意外,如果說來張家村,是為了執意尋個真相,那麼在此時此刻被打擊之後,陌玉緋有些意興闌珊,甚至是迷茫。

在二十一世紀時,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律師是一個很有爭議的職業,很多人不理解為什麼有人為壞人辯護。

她的老師,因為一場官司,被人捅數十刀,陌玉緋去看他時,小老頭還相當樂觀,安慰她,堅定信念。

叢林深深,遠處傳來不知名的鳥鳴,清脆悅耳,漫長的田壟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悠閒散步。

沽酒的童子牽著黃牛在坡地遊走,為往來的耕者送酒解乏,賣了酒,高興之餘,便會摘下腰間的竹笛吹奏一曲。

牧笛悠揚婉轉,陌玉緋微微捏緊手指,盯著他看得入神,她盯著酒桶,忽覺口渴,但沒有開口買酒的想法。

查案過程中,需要保持清醒。

“小童,沽兩壇酒!”忽而,身側傳來高呼,陌玉緋轉頭,對上笑得燦爛的書生。

“你會飲酒?”

青衫招搖,慕瑾端坐在草地,飛鳥從他身旁掠過都要被驚得輕顫。他身姿瘦弱,一瞥一笑,病氣纏身,仿佛隨時都能斷氣,若非如此陌玉緋倒也不必去哪裡都把人帶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失足,在這山野間摔死。

而今,這樣嬌氣的人兒,還想喝酒,陌玉緋難得露出了笑。

她低頭,笑容消逝,方才落寞的情緒一掃而空。陌玉緋微微抬起下巴,呼道:“童子,來壺酒。”

牧童這才聽清了二人在呼喊些什麼,他將手放在臉側,朝著她們大喊:“來嘍!!”

清酒不以壇賣,也不以壺賣,盛在竹筒中,有緣人得之,紅繩下竹筒相撞,發出沉悶的樂音,濺出的酒業灑在二人堆疊的衣衫上,暈開雲朵。

陌玉緋打開蓋子,嘗了一口,入口清涼回味帶著淡淡的清冽,甘甜的美酒,飲多了,似乎又有些辛辣。

書生學著她的樣子,淺嘗,下一刻卻被嗆到滿臉通紅。慕瑾不停地咳嗽,手中的酒有一半撒到了地上。陌玉緋看不下去,奪了酒,獨自暢飲。

微醺,陌玉緋有些上頭,她看著咳得肝腸寸斷的人,一把將人撈進懷中,帶著不容拒絕霸道,一遍遍拍著他的背,輕聲說了些什麼。

細聽是在嫌棄慕瑾吵鬨,擾她清閒。

身體相觸,熱度漫延,方才鬨騰不已的人,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彈。

慕瑾趴在她的肩頭,袖中暗藏的利刃在指間穿梭,他撩開那披散的長發,輕碰手下纖細的脖頸。

隻需微微用力,他便可以完成此行的任務。但似乎隻是這樣,多少有些無趣,慕瑾手臂輕抬,一縷青絲斬斷。

發絲柔韌,他拿在手中把玩,察覺到陌玉緋停下動作,暗暗將其收入袖中。

入夜,寒風瑟瑟,人人酣眠,被踹散架的木板,歪歪斜斜擋在門口,風聲從裂縫穿透發出瘮人的哀嚎。

窗前,月光森森,在地麵投下一片淒清的亮影,接著鬼魅的身影從窗前落下,影子越拉越長,籠罩住矮床上蒙著被子瑟瑟發抖的人。

風撫起飛揚的青絲,月光的影子愈發可怕,發出幽暗詭異的長鳴:“你——害——得——我——好——苦——”

話音斷斷續續,老叟猛地揭開壓在身上的被褥,瞳孔瞪大,指著鬼影哆哆嗦嗦,歇斯底裡哭嚎:“你到底要怎樣!”

“啊啊啊啊!”他抱頭痛哭,驚醒了身旁的老婆子,“放過我,求求你,我真的錯了,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殺了他,殺了罪魁禍首。”

女鬼低頭,長發猛地抖動,血淚滴答滴答墜到床鋪:“你殺了誰?”

“嗬嗬嗬嗬,看著我好好說——”

空靈的音色,四處回蕩,突兀間,響起噗嗤一笑,“女鬼”身形一頓,語氣再次狠厲:“蠢貨,直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