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煦就連這種集體單間都住不起,是住在這樓裡的一個老婆婆覺得他可憐,才讓蘇煦住進了樓頂早年間搭起來的棚子裡。
住在這種地方的人,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也不會選擇環境這麼惡劣的地方。
身上沒有錢,就會想儘辦法節約錢,因此樓頂是種滿了各種蔬菜的。原本還有個不大的雞棚,但樓頂誰都可以上去,因為養的雞鴨太吵了,味道還大,養不了多久就會死,所以那個小雞棚也空出來了。
蘇煦把那個雞棚打掃乾淨之後,掛了個蚊帳在裡麵學習。這樓頂沒有空調,夏天的夜裡熱,那瓦棚裡更是像蒸籠一樣,倒是這四麵漏風的雞棚,晚上有風吹著,待裡麵勉強不會熱出病。
靳書意對於蘇煦的居住環境實在是……找不到語言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蘇煦說,因為家裡的財產,自己被親戚“收養”,所以連福利院都去不了,隻能住這種地方。
至於為什麼不去那些親戚家裡住……雖說不是不讓住,但不說要看人臉色,有時候還會被打,親戚們踢皮球的時候讓他去另一個親戚家裡住,他有時候敲不開下一家親戚的門,就得在樓梯間裡等一晚上。
這些都是後麵蘇煦和靳書意講的,靳書意的肺差點都氣炸了。但現在蘇煦帶著他來到屋頂的小瓦棚,打開那拆門恐怕比開鎖更簡單的木門時,靳書意還是有被震驚到。
這麼小小一間屋子,一張標準的單人床就占了大半的地方,剩下的一小條道上擠了個櫃子,連桌子都是收起來的,吃飯隻能支在床上。
房間非常的小,要不是蘇煦隻是臨時住進來,什麼東西都沒有,說不定連落腳的空餘都沒有。
唯一還算過得去的,就是這房間並不漏水。就連家電也全都是舊到看上去都不能用的模樣。
蘇煦打開門之後,看上去就更加窘迫了。他把唯一一塊兒還算寬敞的地方讓給了蘇煦,隨後去櫃子裡拿出了兩套衣服。
一套是夏季校服,一套是簡單的T恤短褲,看上去都很新,大概是蘇煦能拿出來的最好的兩身衣物了。
“對不起,環境有點差。不過這些都是洗乾淨了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靳書意當然相信蘇煦說的話,蘇煦在學校裡一直身上乾乾淨淨的不說,即使他的衣服舊了,穿來學校時上麵也找不到任何汙漬。
這房間小得靳書意懷疑連老鼠來了都住不下一窩,蘇煦卻能把裡麵收拾得纖塵不染,就連那生鏽了的小電扇,上麵的鏽漬也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沒事,你這裡看上去挺乾淨的。”靳書意真心地安慰了一下蘇煦之後,把那身T恤短褲給拿了過去,隨後詢問道,“我換下來的衣服放哪裡?”
蘇煦指了指一旁的架子:“可以掛上麵。”
“嗯。”靳書意應了一聲,就開始脫衣服。蘇煦這才想起來什麼,遞給他一包抽紙。
“這裡沒有新的毛巾了,你用這個吧。”
靳書意不禁歎了口氣:“沒事,我不嫌棄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用毛巾。”
蘇煦畢竟是主角受,還有一點潔癖的那種,毛巾肯定也是乾乾淨淨的。靳書意都已經和對方結拜姐妹了,暫且共用一下毛巾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我當然不介意。”蘇煦將毛巾取過來,“你要熱水擦一擦嗎?”
靳書意想了想:“算了,有冷水嗎?”即使是下雨天,他們身上都還淋了雨,這房間裡還是悶熱得可怕。
“有。”蘇煦用臉盆給他打了一盆清水來,蘇煦早就把衣服都脫了下來。其實他沒淋多少雨,就連底褲都是乾的。用冷水打濕毛巾把身上擦乾淨之後,換上T恤才清爽起來。
蘇煦把乾毛巾遞給他擦頭發,等靳書意收拾好,才開始慢慢收拾自己。
靳書意:“……”
真是少爺生活過慣了,竟然讓蘇煦伺候自己這麼久,明明蘇煦才是身體更弱的那一個。
靳書意有點兒過意不去,但蘇煦身上淋的雨好像不少,所以全部都換了一遍。
正當靳書意想提醒蘇煦用熱水擦,不然容易感冒,就看到了……
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靳瑜知道,不到他怕自己死了都留不下來全屍。
蘇煦用他用過的水給自己身上的雨水擦乾淨,才把水盆裡的水拿出去倒掉。
還好現在是夏天,還是最熱的時候,穿得隨意點也不成什麼問題。
靳書意正想問蘇煦有沒有吃飯,要不要點外賣之類的,就看到蘇煦臉上蔓延開的紅不太正常。
偏偏蘇煦好像一點察覺都沒有,還想幫他把衣服洗了晾到屋簷下麵。
靳書意一口氣差點沒勻過來。
這種時候就不要有潔癖了吧!
“你臉怎麼這麼紅。”靳書意說著,就要往蘇煦的額頭上摸,結果手都還沒碰到,麵前的人身形就晃了一下。
靳書意趕緊把人扶住,一摸額頭都能烤紅薯了。
“你發燒了。”靳書意非常肯定,他就像是觸發了某個奇怪的開關一樣,話音剛落,麵前的人就跟一張紙似的,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得虧房間裡足夠狹窄,靳書意還拉了一把,才避免了蘇煦一頭栽地上的命運。
真是……
靳書意將人扶到床上好好躺下,將充斥著洗衣粉味道的薄被拉過來,搭到蘇煦的肚子上,這才去把那半乾的衣服給拿走,打算重新掛回架子上。
結果蘇煦卻狠狠地、就連失去意識了也緊緊攥住了那濕淋淋的衣服。沙啞的嗓音在喉嚨裡打轉,聲音小到幾乎讓人聽不清。
可靳書意還是聽見了那含糊的話語裡說的什麼。
那微弱的聲音裡帶著哀求和哽咽,幾乎懇切地祈求他:“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