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馳在玄都的屋頂上,那道矯健的身影就像是天生的夜間生物一般,充滿了靈氣。
陸閒袇將蒙麵的絲巾往上提了提,蓋住了自己挺拔的鼻梁,眼中充滿了戰意。
司馬稷譽,算你狠,他終究還是沒忍住。
陸閒袇是傀儡師,本就依賴傀儡作戰,若是失去了傀儡,陸閒袇的戰力會大打折扣。
並且在長生殿,弱者是沒有資格存活的。
一旦自己變弱,他的所有待遇都會受到影響,乃至自己的地位都會受到威脅。
陸閒袇現在可承擔不起失去寂寥星的代價。
雖然他有備用的傀儡,但那些備用的全部加起來,都抵不上寂寥星的一根手指頭。
而寂寥星的位置也無需打聽,陸閒袇知道,司馬稷譽在哪裡,他的寂寥星就會在哪裡。
自遇刺之後,司馬稷譽就沒有回皇宮,沒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除了陸閒袇。
皇宮重地,禁軍把守,就算插上翅膀都難以飛出去。
陸閒袇的警惕心那麼強,要是司馬稷譽回宮,他確實會放棄。
但——司馬稷譽確實猜中了他的心態,隻要司馬稷譽繼續滯留在宮外,減少防備,陸閒袇就會擁有試一下的想法。
是試一下,而不是拚儘全力,殊死一搏。
陸閒袇明顯是個惜命的刺客,若非如此,他不會為了逃命,就果斷拋棄如此珍貴的傀儡。
晚風獵獵作響,今夜的天氣比之前幾天的那個晚上,要更加明朗。
陸閒袇立在屋頂上,眺望位於自己正前方的建築群。
那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氣派的門前牌匾上是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安永侯府。
是的,這裡是安永侯的府邸,在大乾擁有無上尊崇。
司馬稷譽借住在安永侯府,名義上是為了和安永侯商討國家大事。
不似醉月樓,安永侯府擁有完整的守衛製度,無數的侍衛穿行在大大小小的院落裡,不讓任何一個可疑人有可乘之機。
陸閒袇顯然便是那彆有用心的可疑人,此時,他正在觀察安永侯府侍衛交替的規律,同時,也在摸清安永侯府內曲折的道路。
刺客的入侵方式固然重要,但有效的撤退方式往往比入侵更有用。
陸閒袇這次出來隻帶了寂寥星一個傀儡,沒有準備備用的,因此現在的他需要更加小心。
畢竟沒有傀儡的話,他的很多傀術都用不出來,這其中就包括了移形換影。
陸閒袇蹲在屋頂上,探聽紅曲長廊裡侍女的對話。
侯府的侍女與外邊的丫頭不同,各個相貌氣質極佳,提燈行走在石子路上,朦朧的畫麵如夢似幻。
“姐姐,你說總管大人為什麼要把我們全都趕出來呀?我們不在的話,世子誰來伺候?”
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姑娘捂嘴輕笑:“這個,輪不到我們操心,總管自有安排。
近幾日太子殿下暫居侯府,我們做下人的必須萬分小心。”
“唉~”
其中一名侍女發出了遺憾的歎息。
另一人問:“怎麼了?”
“據說太子殿下人中龍鳳,慧識過人,我真想與殿下見上一麵。”
“哎喲~你在動什麼歪腦筋呢?彆忘了相府的那位千金大小姐。”
小心思被戳破,另一名侍女也不惱,唯獨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開個玩笑罷了,我哪有膽子敢覬覦殿下。”
“好了,話不多說,我們先去送被褥吧。”
侍女們的對話點到即止,待二人走遠後,陸閒袇才從紅曲長廊的柱子後麵走了出來。
望著長廊儘頭的方向,他的目光堅定不移。
司馬稷譽身份尊貴,在如今的朝堂上近乎權勢滔天。
不怕君主不勤快,就怕君主沒腦子,司馬稷譽能在令大乾百姓與文武白管信服的根基,就在於此。
安永侯的脾氣除了名的倔強,有時,就連玄武帝都拿他沒辦法,司馬稷譽卻能與他相處甚歡。
一聽說太子遇刺,第一個站出來討說法的人,便是這位驢子脾氣的安永侯。
因此,當司馬稷譽提出借住侯府的時候,安永侯想都沒想,就為司馬稷譽安排好了自己隔壁的上房。
陸閒袇頭痛地趕路,腦子裡已經蹦出來即將得罪大乾太子與安永侯兩位大人物的壯觀畫麵。
說的透徹點,他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罷了,要說這天地間的局勢,還得靠帝王之氣左右。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顧,在潛入的路上,陸閒袇從下人們的嘴裡得到了近幾日來他所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安永侯今夜在皇宮留宿,不回來了。
因此安永侯居住的那座樓閣,此時隻有司馬稷譽一人。
當然,就算隻有司馬稷譽一人,陸閒袇也不會放鬆警惕。
此時已是醜時,樓閣裡的燈火都熄滅了,從遠處望去,裡邊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池塘裡的青蛙在叫,樓閣外的蟬也在叫,然而這種來自周遭環境的吵鬨,並不能緩解樓閣四周壓抑的氛圍。
陸閒袇稍稍握緊身側的拳頭,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他看不見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