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支著下巴,有些出神地望向落地窗外,連駱酩之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他趕緊將手中的照片藏在身後,假裝拿起手機聊天,等駱酩之快從身邊路過的時候,猛然抬起頭道:“啊,你回來啦!”
看到駱酩之的眼神,程阮覺得剛才多少是有些刻意了。
但程阮轉念一想,不這樣又能怎麼辦?難道同在一個屋簷下還要形同陌路?
那對他來說未免也太受刑了。
駱酩之看向穿著一身連帽家居服的程阮,停下腳步問道:“今天還順利嗎?”
程阮反應過來駱酩之問的是哪件事,點頭道:“還算順利,說起來還有點運氣成分,我和路秘書問路的那位剛好就是孫亦良老師。”
想到這裡,程阮嘚瑟地揚起手機笑了笑:“程總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話音剛落,身後的照片隨著他的動作飛起,在空中打了個卷,隨後輕飄飄地落到木質地板上。
駱酩之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那兩三張照片,程阮暗道完蛋,趕緊站起來擋在駱酩之麵前。
他揚著笑臉說:“駱先生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邊說邊偷偷往腳下瞄了瞄,還好,隻有一張朝上。
程阮自以為隱秘地用拖鞋踩住了那張照片。
駱酩之挪開眼神,淡淡道:“東西掉了。”
程阮捏緊了拳頭,大聲說道:“瞧我這笨手笨腳的,你不用管,我等下就撿起來。”
駱酩之沒有理會笑得一臉諂媚的程阮,徑直邁開長腿向他走來。
程阮那瞬間覺得自己可以閉眼等死了,但他還是垂死掙紮地叫了一聲:“駱酩之!”
駱酩之停了下來。
“怎麼?”他看向程阮頸後翻出來的帽子。
程阮絲毫沒意識到駱酩之的眼神,一口氣說道:“有個事正好想跟你說,關於孫老師的。”
駱酩之伸出手:“你說。”
程阮的拖鞋又將照片往後踩退幾分,同時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駱酩之的手,衝兩人身後的沙發說:“那個,我們到那邊坐下說。”
程阮趕緊將地板上的三張照片撿起踹進兜裡,和駱酩之麵對麵坐到了沙發上。
駱酩之此刻還穿著白天時的鴉黑色西裝,高挺的鼻梁上還戴了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襯得五官愈發深邃,頗有種斯文敗類的氣質。
程阮忍不住問:“你怎麼今天戴眼鏡了?”
問完他又覺得自己多嘴,駱酩之戴不戴眼鏡,關他什麼事?
但駱酩之卻很認真地回答:“戴眼鏡會顯得不那麼鋒利。”
不那麼……鋒利?
程阮莫名就聯想到了照片上的男人,所以……駱酩之其實是想在和他約會的時候顯得斯文一點?
還真是詭計多端。
程阮內心鄙夷了一下駱酩之,還是言歸正傳道:“今天我們從孫亦良老師那裡得知,除了我的人,還有人去找過他。”
“但不是合作,而是恐嚇。”
駱酩之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程阮問:“你就不猜猜是誰?”
駱酩之問:“猜出來有什麼好處嗎?”
“……”程阮理解了吳晝對自己賣關子時的心理感受。
確實挺無趣的。
程阮說道:“是崔總。”
駱酩之的神情倒沒有什麼變化。
“我就奇了怪了。”程阮也不管駱酩之的反應,自顧自地說,“明明他也是大資方,阻撓非遺文化街區建設,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駱酩之垂眼道:“這對你也沒好處。”
一語點醒夢中人。
程阮問:“你說……他是為了程錦?”
駱酩之並不否認,徐徐道:“程錦是他的姑爺,一直想分得程家的一杯羹,你負責的項目出了問題,程錦自然可以借題發揮。”
程阮笑得勉強:“為了程錦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還真是費儘心機。”
駱酩之不甚在意地說:“他的獨女看上了程錦,縱使對方是個私生子也彆無他法。再說,萬一程錦真的得到了程家,倒也算意外之喜。”
程阮冷笑幾聲:“那就拭目以待,看看誰怕誰。”
駱酩之起身向他傾過來,抬手道:“你確實不用擔心。”
見駱酩之抬手,程阮下意識地伸出手阻擋:“你乾什麼?”
駱酩之的雙手直接繞過程阮頸後,指尖擦過他的皮膚。
程阮感覺身後的帽子正被人一絲不苟地整理整齊,瞬時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出。
乾、乾嘛呢!
他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待駱酩之收回手,說道:“你下次提醒我就好,不用親自來。”
駱酩之盯著程阮發紅的耳尖和毛茸茸的頭頂,坦然道:“不好意思,強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