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夾雜密密麻麻繁體,他懷疑上了考場他題都看不懂。
這辦法他放棄,他要另謀出路。
談善隨口:“黎春來選上就行了,他也是黎家人,說不定他還能帶我去宮裡轉轉。”
短短幾天之內他已經搞清楚了最有可能成為世子伴讀的人選,總共就兩個:他庶出的哥哥黎春來,鼇衝的兒子鼇庭。
外還加一個最沒可能的,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黎鏽。
八歲了大字不識一個,腦子不太好,現代俗稱智障。
談善決定把智障形象扮演到底,便於解釋他不認識字。
另外據他考慮,目前最有可能幫他達成最終目的的人有兩個:一,他哥黎春來,未來伴讀;二,他嫡姐,世子妃待選。
……後者可能要等,因為世子現在不到十歲。
據鬼說現代一個小時等於這裡一個月,他等不了。一旦天亮,許一多肯定要來敲他門的!
談善驟然有很深的危機感。
他這兩日也並非什麼都沒做,他給黎春來送了八次湯,花重金打聽世子下落,跟他嫡姐黎月映逛了六次街,預備策劃一場天雷勾地火的偶遇。
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他哥黎春來有沒有感受到他迫切的心情。
“少爺,少爺?”書童小雲都快急哭了,“明日上考場您可怎麼辦啊。”
呃……
談善隻想確認一件事:“我不會在王宮裡碰到薑昏……薑王吧?”
曆史上薑王名聲不好,殘暴嗜殺。彆的都還好,隻有這個跟性命息息相關,會打回重來。
“您說什麼,伴讀要今上親自麵見的,還要考學。”小雲哭喪著臉,“您連這個都不知道。”
“那結了。”
以他的水平能通過筆試,這個國家距離滅亡不遠了。
談善打了個哈欠站起來。
他現在才八歲,需要大量的睡眠時間。
第二日,因為要麵聖三更天起床。彆人都在包袱裡塞書,談善他娘給他塞了倆大餅,不放心地叮囑“餓了要知道吃”。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宮中隻有獲得國君首肯的貴人能乘坐轎輦,他們肯定是沒資格,臘月的天要走到教考場明光殿,從天色擦黑一直走到天亮。
半路上隻有談善一個人不缺吃不缺喝,餅還分了黎春來一半,黎春來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接了過來,狼吞虎咽。
掉隊跟不上的全被帶走了,考場都沒進。
中途各個官員家中兒子都按家裡傳授的話背下來奉承帶自己進來的太監,談善家裡都覺得他是個傻的不抱希望。他自己打直球還行,陰謀詭計繞圈子搞不來,於是坐在宮牆邊無所事事扯草。
“哪家的。”
掌事太監王楊采正好經過,他急著去元寧殿複命,還是停下來,問了一句。
他身邊的小太監恭恭敬敬:“侍中府上次子。”見王楊采不說話又試探道,“不知您看這些小公子們都如何?”
王楊采笑了一聲:“我瞧著自然都好,合了世子眼緣才是。”
小太監其實是想探探他口風,到底這兩位伴讀會花落誰家,鼇家一位,那還有另一位呢。國君行事向來出其不意,萬一擇了彆家,這一星半點的消息透露出來,都是潑天的富貴。
但他也不敢多問,喏喏應了“是”。
王楊采進元寧殿時父子倆正在下棋,他身上帶了寒氣,先在偏殿處理了才進來,悄無聲息地伏地請安。
他聽見徐琮猙開了口才敢起身,安安靜靜候在一邊。
徐琮猙問:“你想要什麼樣的伴讀。”
世子還小,但是個頭發絲兒都規矩到板正的人:“全憑君父做主。”
徐琮猙時常納悶怎麼就養出這麼個鋸嘴悶葫蘆來,他對自己幼子的想象明明是活潑開朗小麻雀,結果對方長成了古板嚴肅小大人,他感到遺憾。
但他不長於和小孩溝通,耐心也一般,二人相顧無言,直到又有太監進來,說筆考結束了,問徐琮猙是直接叫監考官擇人還是先看一眼。
徐琮猙今日朝事順利,興致也還行:“寡人看看。”
於是十份挑選後的答卷呈了上來,字跡工整,都是上佳。
徐琮猙翻了兩張,其餘都在徐澗手裡。
八九歲的小孩寫得出什麼,明顯作弊那幾個該敲打敲打,答得太差的教兒無方,罰半個月俸祿。
“拿去問問徐澗,問問哪一篇他看得懂。”
話說到一半徐琮猙頓住,看了一眼留下來的徐澗。
徐澗抬頭,但徐琮猙沒看錯他應該是笑了,儘管隻是很短一瞬,接著他又恢複了平時老成持重的樣子,喊他:“君父。”
徐琮猙感到有趣,他走過來時徐澗下意識把那份考卷往懷裡藏,徐琮猙倒也沒說什麼,就問:“想好要什麼樣的伴讀了?”
徐澗很快速地抿了下唇,看樣子內心很是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指著其中一份說:“我想要這個。”
被傳召的時候談善其實很納悶,他人生二十年就沒交過空白卷,考到一半坐立難安。最後眼看時間快到了在試卷上畫了個龜兔賽跑,算是表達尊重。
真正見到史書上薑昏侯本人,談善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媽的,畫大發了。
第二念頭是,鬼小時候挺可愛的,也沒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