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砍的人還沒死透,倒在地上,喉嚨間的血泡一個接一個地往出冒,破碎的喉管發出桀然的□□聲。
不需要最後一根稻草的重量,這裡早就有人支撐不住被壓垮,神經纖弱的一碰就碎。
聽到崔時郢這麼說,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的聲音一連串響起,已經有很多人跪下扒住他的褲腳,求他給自己一條生路,願意為了他做任何事。
崔時郢熨燙妥帖的西褲有了褶皺,他不悅擰眉,崔時哲愛笑,他不愛,冷著臉看人的時候就像寒冰地獄在鎖定你,綿延萬裡的暴風雪讓人喘不過氣。
求他的幾個人不敢再說話,竟跪在地上嗚嗚地哭。
在這裡,崔時郢就是神明,無視其他囚犯虔誠地祈禱,隻是看著褚葳,想要不再愛他的禇葳變成他熾熱的信徒。
留在這裡永遠陪他,他是說了不會讓禇葳死,卻沒說過會放他離開。
崔時郢閒庭若步,等著禇葳掉進他的陷阱裡。
視線全都係在禇葳身上,都在看著他,等著他審判。
崔時哲僵硬地看著褚葳,生怕他再次選擇弟弟。
剛剛還嘴硬說討厭褚葳的陳書墨都忍不住看著禇葳,緊張地等著禇葳做決定。
明麵是褚葳和崔時郢的對峙,實際上是除褚葳以外,崔時哲、崔時郢和陳書墨他們三個人的。
籌碼是愛,不被愛的自動淘汰。
褚葳:“我選你……”
崔時郢的笑還沒展開,聽到禇葳繼續說的話變得僵硬。
“那真的是瘋了。”
都說崔時郢最恨他,崔時郢要是想殺他跟鬨著玩一樣,就算不殺,他也會受製於崔時郢,這種把命交給彆人的感覺不好受。
褚葳是第一次來不習慣這個遊戲,又不是真的傻逼。
眼看褚葳不上當,崔時郢僵硬地轉了轉頭,舉起手中那把染血的刀,“不愛我,那你就去死吧。”
崔時郢拿起手上的刀,預備殺死褚葳,一樣能把他留在這裡,讓他陪自己。
“跑。”褚葳一聲令下,已經準備拉著崔時哲跑,可手撈了個空,也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轉頭一看,心直直下墜。
崔時哲握著崔時郢的刀,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像雪地裡的紅梅。
禇葳的世界變得安靜,周圍的喧囂再無法侵略他的眼、耳、心。
錯愕回頭一瞥,他最後對著褚葳說:“快跑,躲進崔時郢的臥室,快跑。”
不等褚葳反應,一直在等機會的陳書墨拉起他的手,朝樓上跑。
雙腿機械式地奔跑,耳邊出現的蜂鳴聲炸的褚葳耳朵疼,他被牽著沒有目的沒有儘頭一樣逃命,連眼前的建築都變得模糊,一直往身後倒退,好暈。
隨著門砰的一聲被關上,褚葳才意識到自己心跳不正常,那麼劇烈的運動,他的心卻好像死了一樣平靜。
一旁的陳書墨看到,眼裡晦澀一片,“你在為他難過?”
“我在為我自己難過。”褚葳說,他臉白得嚇人,偏頭直視陳書墨的眼睛,又不知道在騙誰,又重複了一遍:“我在為了我而難過。”
有什麼可擔心的?他本來就是一個人,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完全沒關係。
是這樣,他才不會在意,褚葳抓緊自己的衣襟,大力到五指充血。
陳書墨還想說什麼,臉色突然一緊。
安靜的房間內,門鎖突然動了,急切搖晃發出卡塔卡塔的聲音敲在禇葳和陳書墨的神經上。
“葳葳,是我,我是崔時哲,我還活著,快開門,崔時郢快追上來了。”
陳書墨看著禇葳,他的眼睛在聽到聲音的那刻突然亮了,像死木遇春,死白的臉也有了生氣。
見門沒開,門外的聲音又急切起來。
“葳葳,葳葳你快開門啊,崔時郢真的快追上來了,你再不開我會死的。”
褚葳握住了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