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他又道,“不管你和二當家是什麼來頭,你徒弟救過我們,至少在我老鷹心裡,你們永遠是太平教的朋友!”
沈長清輕聲,“好……”
也不管鷹眼聽不聽得見,說完就消失了。
謝三財此刻才開口,“老三,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他臉上是被欺騙的怒火。
“你看見了!縮地成寸!那是那個人獨有的仙家秘法!那個人,就是天齊本已銷聲匿跡三千年,卻又突然出現在朝野的國師沈長清!
“沈長清玩弄人的手段有多恐怖你不清楚嗎!他就隻有一個弟子,益州州郡素秋!你現在還覺得那兩人上山是偶然,是巧合嗎!
“秋二,就是素秋!你口裡的二當家,是我們的敵人!不是朋友!清醒一點吧!”
“大哥!”鷹眼臉色漲得通紅,眼珠子瞪得溜圓,他情緒有些激動,“你怎麼能這麼說!剛剛是誰救了我們!是誰不顧安危把老四從河裡撈上來!是誰一直在勸我們走山路!又是誰一直在為你出謀劃策!”
“是他害過你,還是二當家害過你!你問問自己,從頭到尾他們害過你嗎?!”
“哼”,謝三財冷笑一聲,“他沈長清什麼事情辦不到?老四分明卜的是今夜風平浪靜!搞不好這風就是他喚來的,好借苦肉計來收買你這種蠢貨的心!”
“你!”鷹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謝三財,“當年是你說的兄弟一心,永不猜疑!二當家的不是你親口認下的兄弟嗎!”
“我鷹眼沒出息了一輩子,一輩子都是大哥你說什麼我就跟著乾什麼,但今天你這個大哥的話,我就是不同意!”
“我管你同不同意!給我離他們遠一點!”謝三財撂下這句話,直接閉口不再搭理鷹眼。
鷹眼還在嘰裡呱啦一大通辯解,可任他怎麼說,謝三財就是不理,仿佛聾了聽不見。
他氣得直錘大腿,把自己痛得嗷一聲哀嚎。
四當家的漸漸醒轉過來,常年不見光導致他膚色如死人般蒼白,月光照在他身上,他就像見了貓的耗子那樣驚恐地尖叫起來!
“頭巾……我的……我的頭巾……我的頭巾在哪裡!
“給我!快給我頭巾!”
四當家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臉,拚命想把自己藏在自己的衣袖裡!
五當家立馬脫了衣服蓋在四當家頭上。
五當家的衣服很肥大,還有一種縈散不去的肮臟口水味,可四當家卻從中抓住這點來之不易的安全感,半點顧不上嫌棄,死死把自己裹在衣服裡麵。
到這時候,四當家才安靜下來,蚊子一樣的聲音小聲道,“謝謝你剛才救我……”
胖乎乎的五當家光著膀子,垂著兩手,剛要解釋,“是…是是——”
“是老五救了你,老五你用不著推辭,兄弟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相互扶持,太平教才能壯大!”
謝三財說完瞥了老五一眼,胖子就低了頭,沉默了。
鷹眼似乎是寒了心,也不想多說,一個人走到前麵,罵罵咧咧道,“走走走!趕緊趁早走!前麵他媽的還有水路,還不抓緊翻過懸崖到那邊再造筏子!”
五當家的抱著四當家走在中間,謝三財跟在最後麵,太平教一行人慢慢在險峻的山道上前行。
沈長清背著徒弟,穿過鬼門,來到牛駝山下的小鎮,那裡破敗荒蕪,零星有幾戶人家窗裡亮著燈。
沈長清敲響了最近一戶的門。
“篤—篤——篤——”
令人發毛的寂靜裡,敲門聲傳得格外悠遠,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所有人家的燈同時熄滅!
這著實有些反常,鎮上的人仿佛在躲避著什麼。
“撲通——”
是膝蓋著地令人牙酸的聲音。
“給條活路吧……官老爺,你們今天已經征了三遍糧了,老婆子家裡揭不開鍋了……”
被敲門的這戶人家許是知道自己躲不過,不敢做無謂的掙紮,老人家顫顫巍巍打開大門就對著沈長清跪下。
太突然了,沈長清隻來得及偏了身子,不受這一禮,然後騰了一手把老婆婆扶起來。
“深夜造訪,多有叨擾,抱歉”,沈長清柔聲道,“我同伴受了很重的傷,隻想在婆婆家借住一晚稍作休整,也不知道鎮上有沒有醫館,我去為他買些藥來。”
“這……”老婆婆看了一眼趴在沈長清肩頭昏睡過去的人,神色大變,“怎麼是個小娃娃,你這人是怎麼照顧你弟弟的,你家大人是不是得罪了什麼貴人?”
“婆婆不用擔心,不連累您的”,沈長清遞了塊銀子過去。
“老婆子不怕牽連,就是心疼這娃娃可憐,欸,說到底你也是可憐的娃娃,進來吧,婆婆去燒點熱水給你們暖暖身。”
老婆婆猶豫了一下,收起銀子,把二人讓進門,“娃娃你看著不像是會缺錢的人家出來的,婆婆是真的需要這東西,就先收下了。”
“好,謝謝婆婆”,沈長清怕自己和顏華池身上都是水,弄臟婆婆的家具,就一直背著顏華池,站在堂屋裡。
“麻煩婆婆了,今年稅收並不重,不知為何偏偏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