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人我是專業的 “稅是輕,可那也……(2 / 2)

沈長清的白鴿在隔日清晨落在宮門口,宮女給顏柏榆也帶去一封信。

同樣隻有一句話。

“臣已知悉,願陛下安。”

沈長清沒有稱呼他柏榆,也沒有在信中提及有關自己的任何事情。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通信,自那以後,他們一個在山上,觀望煙火,一個在人間,勵精圖治。

——但憶當年,山盟不再,家書難托,莫,莫,莫。

——今朝回首,故人已去,唯我長生,錯,錯,錯。

顏平啊,沈長清眸色深邃,凝著窗格上的一朵落花,你比你祖宗可差遠了。

拆東牆補西牆,解了益州的急又積了彆州的怨。

這問題還要等他回京才能從根源上解決。

沈長清換了個姿勢坐,背著月光,他擔心顏華池下半夜會發燒。

坐了一會,果然就聽見那邊有人哼哼唧唧的。

他起身,取了洗好的毛巾,從缸裡舀了冷水在盆裡,浸濕。

井水漸漸暈開,沈長清指腹冰涼,他走到床邊,彎腰時頓了一下,沒在意,隻用那毛巾給徒弟擦著腋窩和手腳降溫。

“沈……沈…長清”,顏華池輾轉反側,睡得不安穩,胡言亂語說著夢話,“不要……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沈長清垂了眸子,這人不是巴不得成日黏在他身上麼?

“不要過來……你走…你走……”顏華池說著說著,就開始鬨,“讓你走聽見沒……你不走,不走我要親你了。”

沈長清還沒反應過來,那小東西就揪住他領子,把他往下拽!

他輕嘶一聲,一手扶腰,一手控製住小徒弟到處亂抓的手,把那小手塞回被子裡,掖好被角。

然後他就起身,準備去沾水,那隻手卻又伸出來,一把抓住他袖子。

“我讓你走了嗎,不準走,我要親你。”

沈長清:“……”

他不想理徒弟的胡話,這小子神誌不清前言不搭後語,他懶得計較,掰開徒弟的手指,去沾水。

把吸飽了水的毛巾放到顏華池頭頂,顏華池燒紅的臉才好看些了。

顏華池抿唇閉眼,像是冷,就蜷縮起來,蜷成一團。

“母後……我沒有不高興……”

那毛巾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下來。

“是快樂…是快樂……我好快樂……母後愛我,我好快樂啊……”

顏華池一邊說著快樂,一邊把自己縮成更小一團,他緊緊裹著被子,卻不夠,仍然瑟瑟發抖。

沈長清又一次忍痛彎腰,撿起毛巾,洗乾淨,重新沾了水,貼在徒弟額頭。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毛巾上,防止毛巾再掉下來。

他好像到現在也沒機會問過徒弟的過往。

明天等華池醒了,還是要好好談一談。

好好問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分明教你要好好愛護自己。

沈長清很容易猜到跟昭陽有關,但他想不出昭陽到底對他徒弟做了什麼,才致使他變成這個樣子。

他徒弟心底荊棘叢生,這荊棘讓他遍體鱗傷,卻又給他強大的力量。

陰水,會化作你期望的樣子。

顏華池莫非是被昭陽篡改了認知,誤以為傷害自己可以得到好處!

沈長清閉上眼睛,靠著床柱淺寐,腦子裡卻浮現出少年從冷宮簷頂滾下來的場景。

顏華池分明眼中帶笑,唇角上揚。

後來他要往井裡爬,他被放在地上,眼底一閃而過的竟是失望。

但顏華池跟著自己進了國師府之後,就再也沒有尋過死了。

沈長清當時以為他是因為痛苦不想活了,擔心他自傷還叫人時刻看著他。

可沈長清萬料不到,他徒弟說的竟然是真的!

顏華池是真的想要去死,想到發瘋了,不是活不下去的那種想,是非常非常渴望的那種想!

昭陽到底給他灌輸了什麼念頭,讓他覺得這很快樂?!

沈長清想,這並非不能掰過來,至少在顏華池離開冷宮之後,就很少表現出來這種瘋癲了。

不管是裝的還是有什麼彆的原因,顏華池在他身邊,確實改變了不少。

就算不能為徒弟解開心結,起碼也該帶著他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快樂。

——好不容易到人間走一趟,為師是希望你來看四季花色的。